北京钓鱼网 京钓网 北京钓鱼论坛

 找回密码
 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扫一扫,访问微社区

京北休闲练竿竞技|特菜领海渔具|海钓路亚售海鱼金色时光垂钓园--通州
百里峡拒马河野钓
美雅口腔-专业齿科老渔翁冷水/温性鱼配送MORA 瑞典手摇冰钻爱斯基摩得伟尼龙电冰钻
查看: 14989|回复: 71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金栋儿钓鱼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3-7-11 19:02:5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一)鱼迷徒弟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一)鱼迷徒弟

一九七五年我刚从部队复员回厂,领导上就给我安排了一个刺儿头徒弟——金栋儿。
金栋儿中等个子,长得肩宽背厚,据说练过几天。功夫多深不知道,反正跟他一起进厂的那些小年青们,伸过手的都没占着便宜。金栋儿脸膛黑红,那都是野地里钓鱼的时候让太阳晒的。金栋儿好钓鱼,人送外号“城市渔民”,他不但每个休息日都泡在水边,就连上班的时候,只要一有空闲就摆弄他那些钓鱼的家什。
这天临下班金栋儿对我说:“师傅,明天星期日,我要去钓鱼。”
“钓什么鱼呀?是钓鱼重要,还是‘抓革命促生产’重要?你先把那根破鱼竿子收起来,好几台机器等着修呢。有家小的都放走了,你也想跑,门儿都没有!”
金栋儿不说话了,乖乖地跟着我加了一宿的夜班,等到天亮的时候,几台带病坚持工作的机器全都药到病除。这下心里塌实多了。自打当了机修班的破班长,白天黑夜的没少受罪。
“我想去钓鱼。”——他还没忘呢!
“随你的便,只要你不困。”
“师傅,跟我去吧,好玩!钓了鱼,给您做鱼汤。”
其实,我也爱钓鱼。家门前有一条河,小时候刚学会使筷子,就把筷子剪折了绑在线上当浮标用;为了做七星漂,鸡翅膀都被我薅掉了半边。也是一听钓鱼心里就痒痒的主儿。
工厂的南边有一片鱼塘,金栋儿拿着鱼竿,径直的就往鱼塘走。
我说:“要去你去吧,那是公社养的鱼,不是河里的野鱼,这儿的农民不好惹,让人逮着可不是玩的!”
“逮个屁呀!不就钓条鱼吗?”这小子大模大样,在塘边支上了鱼竿。
他钓他的,我不成!我一复员军人,能干那事?我远远地看着。
潘家园这块地方早先叫潘家窑,附近一片都是窑坑,后来公社把窑坑里放上鱼苗,就成了养鱼坑了。听说看坑的是小村的嘎子,那家伙生猛得很,上次把一个孩子的鱼竿撅折了,连人一块儿扔到坑里。
正担心着,嘎子来了,光着膀子,暴突着一身的腱子肉。
“谁让你在这儿钓鱼的?”声音很大。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了。
金栋儿并不回头,所以我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一会儿,嘎子给金栋儿点了根烟,还跑远远的搬来一块石头,给金栋儿当屁股座儿。说了一声:“您玩着。”嘿,他走了!
我的好奇心大增。我也过去了。
“金栋儿,你跟他有交情?”
“有屁交情,咱们厂子刚迁来,我认都不认识他。”
“那他怎么不管你?你跟他怎么说的?”
“我就说‘那谁让我来的’。”
“那谁是谁呀?”我疑惑地问。
“哈!您问的是‘那谁’呀,那谁是谁我也不知道,这得让他自己想,他怕谁‘那谁’就是谁啦!”
“原来如此,怪不得人都说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一点都不错。看不出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敢情!全厂一千多人,也就您拿白薯不当粮食。”
金栋儿得意了,手里的鱼竿嗖的一抬,一条拐子(小鲤鱼)被直接甩上岸来。我帮着摘勾,他用湿毛巾把鱼裹上,藏在身边的草丛里。毕竟是“偷钓”,不好大模大样地把战利品放在鱼护里。
上午9点多钟,正是鱼吃食的时候,连上口儿了,一会儿就钓上好几条。金栋儿使的是香食,上的都是鲫、鲤。一个小时过后,开始闹小鱼了,连着几次,只见抬竿,不见鱼影。远处,有大鱼不时跃出水面,啪的一声脆响,溅起一片水花。我说:“那是鲢子,不吃香食的,看也没用!”
金栋儿说:“那不一定,有的塘口怪,我就用香食钓到过鲢子,而且很多!”
说起钓鱼经,金栋儿来劲了:鲢子,有白鲢有花鲢(鳙鱼——胖头),都是滤食性鱼类,不吃钩,所以向来很少有人钓到。现在,可钓的鱼越来越少,人们就盯上了平时不注意的鲢子。鲢子头大嘴大眼睛小,只要是味道对路,拳头那么大的嘴巴子,糊里糊涂地就把钩子“喝”进嘴里。一进去可就吐不出来了,挂上了!
这个我能不懂吗?钓鲢子要用酸食、臭食,发酵半个月,还要加醋精阿魏,还要飞钩远投,费食费力,太麻烦。
“也有不麻烦的,就怕您不用。”金栋儿诡秘地一笑。
“什么方子?”我们这些鱼迷,总是变着法地套人家的秘方,一听说有招,决不放过。
金栋儿不往下说了,他想去解手,先让我帮他看竿。
加了一宿夜班,这会儿困劲上来了,太阳光照在水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正打着瞌睡,金栋儿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团麻子叶包,嗵的一声扔到下钩的地方。没一根烟的工夫,不得了了,窝子发了,鱼星儿不断,水里打着旋,一看就是大家伙。
只见水面上鱼线一抖,金栋儿猛地抬竿,鱼竿就被绷成了一张弓型,水底下的鱼左冲右突,带得鱼线嗡嗡作响。
要说这钓鱼,其实美不在所得,只在一个过程。尤其是遛鱼的时候,那种震颤从鱼竿传到手上,再从手上传到心里,传到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就像好骑手驾驭骏马,好丈夫修理娇妻,意味无穷!可就有一样,大意不得,弄不好鱼跑竿折,功亏一篑者,比比皆是。
金栋儿把竿子交到我的手上:“师傅来来!”
来来就来来!我站好了马步,浑身的力,已用了七八分!鱼竿的插节吱吱作响,在那根破竿子断裂之前,我把这条五斤多的大花鲢遛到了岸边。细看时,两把伊士尼钩子分别搭在鱼背和尾鳍上,怪不得五斤的鱼倒有十斤的力气,这鱼不是给领过来的,是硬生生给拔过来的,真正的外搭钩!
我一边擦汗,一边问他刚才用什么打的窝子。
那个坏蛋,他说:“我刚才拉了一脬屎!”
“呸!”
“那有什么?除了水库,哪个养家鱼的不是成车往塘里灌粪稀,这些鲢子都是喝那玩意长大的。”
“这鱼怎么要啊?”我觉得特恶心。
“不要就不要,我也不爱吃鲢子,肉太面,刺太多!”说着,金栋儿一脚把那条胖头踢到水里。
“玩也玩了,乐也乐了,我们走吧,也许嘎子回来找你麻烦。”我催促着。
金栋儿笑了:“您以为我真没有拿手的东西吗?他找什么麻烦?他来的时候,我都不用抬头,一看下盘就知道他也是玩跤的(摔跤)。我跟他提了个人,南城保四的儿子,我们是师兄弟,他差着辈儿呢,能不给我点烟吗?”
“南城保四”,那不是天桥的把式吗?“你这小子,净他妈玩邪的!害得我担惊受怕。”
“反正玩会儿也就得了,要吃鱼我有的是,我每天的业余生活就是捉鱼。熬了一宿,困了,我也该收竿了。”
一边等着他收拾东西,一边往水面上看景儿。两丈开外,星星点点的浮萍之间,有个翘起来的棕色小鼻子,哈!甲鱼!
“一共两只,我看它半天了。”金栋儿说,“要不要我把它也抓了来,咱们做个甲鱼汤?”
“你有那个本事?我不相信。”
“师傅等着。”说着,他一溜烟钻进塘边的乱树棵子里。一会儿工夫,用树杈子叉着个马蜂窝回来,他把剪掉一截翅膀的马蜂扔到水里,然后就静等。
缺了翅膀的马蜂只能在原地打转,水面上就有了一个个的圆形波纹。马蜂转着转着,突然就不见了,那还用问,让甲鱼拉下去了呗!只一会儿工夫,就见那只甲鱼侧着身子,忽忽悠悠地漂了上来。
“哈!”金栋儿喊着:“它丫也被马蜂蜇了!”
“怎么‘也被’……?”
“您没看见我这脑门子上……”
好家伙,原来金栋儿的脑门子上,鼓着一个挺大的包!
——他也被马蜂蜇了!

分享到:  QQ好友和群QQ好友和群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微信微信
收藏收藏 分享分享 支持!支持! 反对!反对!
2#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03:50 | 只看该作者

夜闯龙潭

(二)夜闯龙潭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二)夜闯龙潭

这几天金栋儿总是犯困,修机器的时候他偷懒,班里开会的时候他睡觉,还打上呼噜了。小马他们几个说闲话——他这样儿您都不管,那我们也……

我问金栋:你怎么回事?

金栋儿一边擦嘴角上的哈喇子一边解释:“晚上在街道值班,挖了一宿防空洞。”

“深挖洞广集粮那是**的最高指示咱没意见,”我说,“但咱对你们街道的安排有意见。掰着指头算算你这一个礼拜都挖了几宿防空洞了?单位里的生产任务还怎么完成?你自己的本职工作还干不干?”

金栋儿分辨说:“那是派的活儿,我也没有办法,居委会都是老头老太太,我不干谁干?”

机修班这几块料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是“人尖子”也进不了机修班。尤其我这两个徒弟是全厂有名的刺儿头,一个钓鱼打鸟,一个摔跤打架,没点儿功夫还真玩不转。其实我准知道他是在找辙,我心里在琢磨着: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看不出来?今儿我非给你剃剃头不可!我说:“你们街道也真不像话,逮着好吃的不撂筷子。今天下班以后我跟你回家,我去跟街道上理论理论,问问他们这样做合适吗?下次再要安排你公差让他们给单位开证明。”

晚上下班,我拉着金栋儿就走,金栋儿害怕了:“师傅,我没挖防空洞,我上龙潭湖钓鱼去了。”

“龙潭湖白天都不让钓鱼,你夜里怎么能去钓鱼?”

“就那个破栅栏,一跳就过去。”

“偷鱼呀!让人逮住可没你的好儿。”

“怎么叫偷啊?”金栋儿不服,“那都是几年没人管的野鱼,现在归公园管理处了,他们自己天天打鱼吃,吃不完就拿到市场去卖。”

我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实情。提起龙潭湖我可是太熟悉了,早先这里是一片水坑,后来开挖清理成公园。一九六五年我在工艺美校上学,那座大白楼就立在龙潭湖畔。每天早晨起来我们都围着东湖跑一圈,回来以后再洗漱吃早饭。白天在湖边的柳荫下乘凉赏花,傍晚在落日的余辉里散步谈心,有事没事就到龙潭湖去转转。

我尤其对龙潭湖的鱼感兴趣,因为我从小就爱钓鱼,见了鱼就走不动道儿。

那时候龙潭湖里的鱼很多,找根竹竿子很轻易地就能钓上鱼来。但龙潭湖并不开放钓鱼,那些鱼是为公仆们预备的。常见有红旗车停在南岸的一个院落外面,有专人负责把钓鱼人用船渡到湖心岛上,远远地见他们在湖边垂纶嬉戏,到傍晚再把他们用船渡回来。湖里放养的都是几斤甚至十几斤重的大鱼,据说贺老总钓不到鱼会骂的。

为了首长们的安全,湖边的行人不许停留,有配枪的军人站岗警戒。只要行人动作稍微迟缓一些就会引起他的注意,然后就追过来撵你:嗨!说你哪,快走!

“**”中,那些公仆们都忙着办“学习班”去了,龙潭湖也从此荒凉了很多年。湖心岛上的棚子塌了,蓬蒿比人还高,那一年初春化冰的时候,湖里的鱼都浮出了水面,翻坑了,很多人在湖边捡鱼。

再后来那些鱼就归了公园管理处,有查湖的人在湖边巡逻,还立起了禁止钓鱼的牌子。一些淘气的孩子总跟查湖的人捣乱,扛着竿子围着湖转,当然有时候这里边也包括我。

查湖的老头永远骑着那辆没铃没闸的破永久车,所到之处,孩子们一边骂着“‘茶壶盖’,你妈X”一边夺路而逃,被他撵到了要把竿子抢过来撅折的。所以孩子们总拿他的车撒气,不是拆车铃就是拔气门芯。当然孩子们也不总是逃跑,有一次那个“茶壶盖”也享受到了被推到湖里的待遇。

大人们是不会偷钓的,因为怕被抓了“阶级斗争”的典型。我不知道金栋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偷钓,夜里据说除了有人,还有狗。金栋儿却说狗有什么可怕?狗肉好吃。

金栋儿看我面沉似水,知道是闯祸了。对他来说,不怕被查湖的逮到,就怕被单位里知道,因为他马上就要出师定级了。

我说:“这件事你一定要跟师傅说清楚,你一共在龙潭湖钓了几次鱼?”

金栋儿说:“一次。”

“鬼话,鬼都不信!”

“是一次,昨天夜里就去了一次。”

“你昨天钓了多少鱼?”我又问。

“就两条,”金栋说,“一条5斤,一条3斤。”

“你知道你的问题有多严重吗?”

“不知道。”

“你偷了大胡子贺老总的鱼!”我说。

金栋儿目瞪口呆,半晌,我们俩同时哈哈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金栋儿求我:“这件事您千万别跟车间里说。”

我说:“可以,但下不为例。”

金栋儿答应:“下不为例。”

“下不为什么‘例’呀?”他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下次再去的时候,别一个人悄悄地溜,想着点儿叫上我!”

又是爆笑。

那天下了小夜班,说起钓鱼的事,几个人都不困了。电热圈上架上锅,一会儿水就开。金栋儿说,师傅在家等着吧,这活儿有我们呢。他带着师兄弟小马出去没一个小时,用编织袋子包回来一条6斤左右的大草鱼,血淋淋的还活着。

这么大的鱼出水一定特别费劲,我问他没带抄网是怎么把鱼弄上来的?小马说,他哪里是去钓鱼,他是用锚钩子搭上来的!说着掏出“家伙”——那把金栋儿自制的大号锚钩。

我也在纳闷,每次我钓鱼都要准备半宿鱼食,怎么他出去不用带食呢?原来是下钩子锚啊
3#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04:22 | 只看该作者

技术第一

(三)技术第一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三)技术第一

小徒工什么时候最老实最听话,就是出师定级之前的那段时间。也不迟到了,也不旷工了,甚至还能帮师傅倒个水、点个烟什么的。因为以前青工出师定级都靠师傅讲评,师傅一句话,也就过去了;师傅说不成,还得延期。

“**”以后,厂里头一次有了定级考试。为了便于管理,塑料花车间的机修、模具二十来人合成一组,这次考试从出题到辅导,到阅卷,到实操,就我一个人把关。也是为了借定级这个因由,抓抓青工的技术学习。平常你要让他们看看技术书难着呢,这下没法了,每个人都抱一本钳工工艺学死啃。各人的水平不同,接受能力也不同,尤其那些计算公式最费劲,我还得天天盯着他们,每天两个小时的技术课,多抽一包烟卷,多说几车废话。

干什么吆喝什么,干钳工的就说钳工。一级(精度)的床子干二级的活儿,二级的床子干三级的活儿。那么一级的床子是谁做的?是咱钳工做的。所以钳工最了不起。

我说老钳工讲的是剔槽卧键,打眼划线。别人都好好听,就金栋儿挤眉弄眼,因为这些他最拿手。

我说模具钳工除了本职的钳工工艺学以外,还要懂得车钳铣刨的加工工艺,还有材料学、热处理学、电火花加工、铸造、刮研等等,才能自己成功地设计制作一套完整的注塑模具。这是什么?这就是技术……

这时候小马说:“师傅,编鱼网也是技术吧?”

其实我盯金栋儿半天了,我讲课他不好好听着,他在下边编抄网。我后讲的这些他都不关心,因为他只管修机器,不做模具。

我说:“当然,修机器的还要懂液压原理、气动原理……”

小马说:“师傅,金栋儿他爸就是做液压机的,他爸是八级工,他说他都懂。”

金栋儿冲他摆手,挥拳头。

“金栋儿!”我火了,“你把手里那破鱼网收起来!我知道你爸爸是八级钳工,他是他,你是你。你钻的孔就跟枪膛里边那来福线似的,尽是螺旋槽,你美什么美?你要是考试不及格,照样不能定级!”

上热处理实操课的时候,我讲什么是小黄火,什么是小蓝火,如何把握临界温度。大家都做最常用的导柱淬火,就金栋儿弄了根一尺多长的废推料杆,又是锻打,又是淬火,忙个不停。近看吓我一跳:“你这是干什么?”好家伙,他做了个标枪头子!

金栋儿嘿嘿一笑:“冰镩。”

“冰镩都用麻花钢做,一米多长,你这明明是管制刀具。”

金栋儿说:“师傅哎,这真是冰镩,分体的,出门好带。”

“让你复习热处理,你怎么做冰镩呀?”

“我又不做模具我做导柱干嘛?我这个冰镩也是严格按照热处理规程制作的,不信您打硬度试试,洛氏60度,能当凿子用……”

“没收!”

金栋儿在课堂上不敢张扬了,下了课还织他的抄网。

钓鱼的时候他更来劲,他反攻倒算。

那阵子我背透了,经常“空军”。我只要一说:你今天运气不错,又比我钓得多。金栋儿必然得回我一句:什么叫运气呀,那是技术!

以前他的话没那么多,现在可倒好,烦死!鱼上来了,就夸鱼的劲头有多大;鱼跑了,就吹鱼的个头有多大,这也是钓鱼人的“人之常情”。只要有一条大鱼光顾,您瞧着吧,一会儿的工夫,恨不得全钓场的人都知道了。

我心里话:等着吧,非扳扳你这毛病不可!

开始考试了。一本钳工工艺学,外加模具设计,笔答两个小时,又计算,又画图,写满了溜溜儿两张纸。只要认真看书,没有不及格的,这也是我的愿望。

实操考试可就热闹了,手底下功夫,一试便知高低。几个老模具尖子,这点儿活不在话下,也有徒工过于紧张,考錾切的时候手擦破了,但都能及格。小马、金栋儿自不必说,那锤轮的,都耍出花儿来了。想当年我在空军地勤的时候为了练这手绝活,把手背都砸得跟包子似的。后来练得蒙上眼也能招呼几锤。如今我教他们,照样是真传。

人都说钳工怕打眼儿,车工怕车杆儿,那是废话。车工不车杆儿车什么?钳工天天都得打眼儿。下边该考钻孔了,孔钻得好不好关键在钻头,磨钻头全凭眼力,尤其“倪钻”最不好磨。磨好的钻头两肩等高,两刃等长,中心正直,后角相同,这样钻出来的孔才能精度和光洁度都达到最高的水平。

金栋儿有点儿心慌,心慌并不是因为不拿手,是因为没有十分的把握。尤其被我骂了以后,更觉得胆虚。小马说:金栋儿,不然回家让你老爸帮帮忙吧。小马一句玩笑话倒提醒了我,这次考试要求用我发的钻头,现场磨钻头,现场打孔,一次完成。不能提前一遍一遍地磨好了钻头预备着,更不能用别人磨的钻头。

小马考完了,成绩优秀,上一边偷着乐去了。我总看着金栋儿打孔时的表情不大自然,打完了我一检查,那孔打的,不但精度一流,光洁度跟铰过似的,我都没那么大的把握。我说,把钻头给我看看。这一看我就火了,我发的每一把钻头的钻柄都用砂轮磨了一个不起眼的记号,金栋儿只知道我为考试领的一盒钻头的颜色和尺寸,并不知道我早有提防。我说:再要捣鬼,取消成绩!把他的钻头没收,用我的钻头重磨再钻。

这次每一道工序我都看着他,这小子,汗都下来了。钻孔的时候忘了加油,还是我帮忙用刷子点了一下。

我说:“慌什么?要相信自己。钓鱼的人都聪明,钻孔肯定没问题。”

金栋儿终于考完了。成绩优秀。最后大家的结论是:徐师傅的徒弟,技术第一。人家在部队是修飞机的。就连协助监考的车间主任都说,这俩小子,也就徐师傅能辖得住他们。

我赶紧谦虚几句:别,别,人家金栋儿他爸是八级钳工,我差得远呢。

我跟金栋儿说:你爸的钻头我留下了,以后我好有个学习的样板儿
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05:22 | 只看该作者

东湖借杆

(四)东湖借竿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四)东湖借竿

星期六晚上倒了半宿小夜班,在车间的纸箱子里又眯了半宿,这觉睡的,一闭上眼全是鱼漂。第二天早晨我跟金栋儿说,听说龙潭湖钓鱼区开放了,咱去探探路子,也好为下个星期日做些准备。

龙潭湖离厂最多不过两站地,骑车几分钟就到。

正是初秋,水美鱼肥的季节,东湖水清如玉,岸边垂柳依依,在柳树的缝隙里,早有十多个人下竿垂纶。

龙潭湖的规矩,海竿五毛,手竿八毛,通常钓友都是打两支海竿,一支手竿,身边的草棵子里还要藏一个拉坨不能让查湖的看见。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钓一次鱼也算是高消费了,所以钓鱼之前必须要摸清鱼情,才能有所收获。正所谓“行家看门道,利巴看热闹”,同样是刺探军情,这里头学问大了。你若过去问那个钓鱼的人,或者爱答不理,或者云山雾罩,他绝不跟你说实话。根据咱多年的经验总结出一套方法,那就是“一看、二闻、三提溜”。

“一看”最简单,钓鱼人爱扎堆子,先看看哪儿人多就奔哪儿去,准是出鱼了。

“二闻”是过去拿人家的食闻闻,是香是甜是酸是臭,什么路数一闻便知。

说起这“三提溜”可就讨厌了,闹不好会被人骂。干这事不能商量,你说:“让我看看您的鱼护吧。”十有八九会被拒绝。所以干脆装傻充愣,下手就拽,把鱼护提起来一看,这地方有没有鱼,都是什么鱼,一目了然。有的人不哼不哈、不言不语,也许鱼护里已经满了。这时候他最怕人家提他的鱼护,就因为有些肚量小又没什么渔德的兄弟出于嫉妒砍砖头砸窝子,或者干脆就把鱼钩甩到人家的钓点上,弄得大家没的玩。还有没钓到鱼的也烦人家这手——提起来鱼护一看,空空如也,多寒碜哪!眼前这位大爷就是个好面子的主儿,一根手竿忙活了一早晨,鱼护里就俩三寸长的白条鱼,正窝着火呢。他把金栋儿手里的鱼护抢过来扔到水里,没好气地骂道:我最烦你们这号人了,过来就动人家鱼护,什么毛病?!

金栋儿被人抢白,面子上也挂不住,尤其是当着师傅更下不来台。金栋儿转回头小声跟我说:“老家伙骂我,我非把他……。”

我赶紧压下金栋儿的火气:“不许胡来,本来就是你的不对。”

金栋儿笑着说:“哪能呢,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金栋儿有金栋儿的法子,又凑过去跟人家盘道:

“老爷子,您那鱼护有个窟窿,大鱼都跑了,就剩了俩白条。”

“废什么话呀,大的跑了,小的跑不了?该干嘛干嘛去。”钓鱼人听得出来什么是刺儿话,更显得十分的不高兴。金栋儿不管,接茬臭贫:

“老爷子今儿您收获不大呀,上礼拜您钓那条大草鱼有三四斤!”

“敢情!”老先生抬起头来看看金栋儿,“上礼拜你也来了?”

“来了,就在您左边。”

“上礼拜那条五斤多!今天不成,没口儿。”老先生态度有所缓和。

“不是没口儿,是您的食不对。”说着金栋儿掏出一包战斗烟抽出三支,扔给我一支,给老头儿点一支,自己抽一支,烟一抽上就亲近了许多。

“刚才我闻您这食了,味儿差点儿,您要是……”

“得得得,我钓一辈子鱼了,用什么食我不知道?”老先生一脸的不屑。

“您看,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吧,钓鱼凭的是灵性不是年龄,钓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总结出一套道理。就拿刚才这竿说吧,明明是有口了您却不提,等吃完了您再提那还不空竿?”

“你说有口我怎么没看见?”老先生将信将疑,他这俩钟头一直感觉不对劲,总是浮标落下以后抬竿就是空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样吧,您抽着烟歇会儿,我给您练练,您信不信这根烟抽不完就得上鱼!”

“吹吧。”老先生正想撒泡尿,乐不得让别人帮忙看着。

金栋儿接过鱼竿,转过身去,趁上食的工夫把铅皮撕掉了一截,然后把鱼漂向下拉了一尺——这小子要钓半浮。传统钓基本上都是底钓,最难掌握的就是钓浮,铅皮重了漂起不来,铅皮轻了反应又不灵敏。其实金栋说得也有道理,钓鱼凭的就是灵性,越是年轻人反应越机敏,有时候不用漂也能把鱼钓上来。金栋故弄玄虚,还在人家鱼食里啐口唾沫当添加剂。只见金栋儿把钩扔进水里,说了声:“上!”鱼就来了。

“怎么回事?”老先生问。

“什么怎么回事?您的鱼食不对,给您加点佐料就成了。”金栋儿又胡咧咧。

其实这点道道儿瞒得了谁呀?看水纹就知道下边窝子发了,只是鱼不在最底层,而是游到了半浮。老先生的鱼食每次打到水里还没落底就被截杀,鱼把食含在嘴里,吃完了再把钩子吐出来,这时候的鱼漂才下沉,再要抬竿,能有个屁。只要在鱼漂停顿的一瞬间抬竿,不能说十拿九稳,也有一半以上的中鱼机率。说话的工夫,金栋儿连中三元,把老头看得眼都直了。

金栋儿一指身边的我对老头儿说:“这位就是我师傅,我钓鱼都是跟他学的,南城有名的‘鱼鹰’,老玩儿鱼的人都知道。要不让他给您指导指导?”

这小子拿我开涮,正好我也玩一会儿。我把兜里的团结烟拿出来让老头抽着,说着话我也钓了二三条。今天窝子里都有一水儿的小草鱼,吃食狠,力道大,还挺过瘾。老先生看着我们往鱼护里装鱼,也是特别的高兴。龙潭湖以前是贺老总钓鱼的地方,出水十多斤的大草鱼那是家常便饭。“**”以后打过鱼拉过网,但龙潭湖水面大,东、西、中三湖相通,哪里打得干净。

正钓着,就见不远处水面上出现条状鱼星,离窝点越来越近,一看就知道是大家伙到了。金栋儿冲我使了个眼色,我把竿子交给他,他有把握。试了三竿没有反应,金栋儿说,师傅帮我找个蚂蚱来,也许管用。湖边上水草多,蚂蚱有的是,捉了只又短又粗的大青蚂蚱交给金栋儿,穿到钩上。

一会的工夫漂就动了,鱼漂向下一顿,没入水下两目有余,老先生喊:有了!金栋儿还是不提竿,直到底下的那个家伙把鱼漂横向带着移动了一尺多而且渐渐没入水中,金栋儿这才抽竿子,鱼竿顿时成了一张大弓。

金栋儿看了看手里的竿子,眉头一皱,我知道劲头不小。一圈、两圈、三圈……这叫八字遛鱼法,金栋儿不急着要鱼,鱼也不急着要线,听得见鱼竿插节的地方吱吱作响,看得旁边的老先生技痒,金栋儿正好做个顺水人情把竿子还给人家:“老爷子,您来过过瘾!”

老先生特兴奋,今天又上大鱼了!接过竿子遛鱼。我也不闲着,我去预备抄网。

金栋儿拉了拉我的衣角说了句:“走吧师傅,您打着赔人家竿子还是赔人家鱼呀?”

我也突然若有所悟,站起身离开钓位。虽然两条腿在往外走,但头还是回着依依不舍地往回看。走出去也就十来步吧,就听“啪”的一声响亮,再看时,那里已是竿断鱼逃。我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动手,就他那四节的芦竹插竿对付这种大草包,不断才怪。

金栋儿又笑了,他说:“谁让他骂我……”
5#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06:10 | 只看该作者

(五)西湖双飞

(五)西湖双飞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五)西
湖双飞
龙潭湖的柳树黄了又绿,绿了又黄;龙潭湖的钓鱼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一晃几年过去了,这其间老咱结了婚有了孩子,小日子过得美美的。虽然有媳妇管着,有孩子绊着,鱼还是照常钓。您想啊,该买的菜买了,该做的事做了,只要星期日之前表现好一些,甜言蜜语的再多说点好话,媳妇一高兴——去吧!有时候还给带糖饼呢。

“**”以后,钓鱼作为一项休闲娱乐活动,不再像以前那样受到非议,每个单位里都有一些喜欢钓鱼的人。老马、老杨、老王、克子、老吴,这是一群老的;还有金栋儿、海子、老滕、全德、小马、老虎加上我这帮年轻人,分成几拨儿,或明或暗,怎么也够三十来口子。高英培范振钰的相声“钓鱼”里有几句二天妈妈说的经典台词:二他爸爸,你看人家西屋俩大哥,没事就去钓鱼,回来还能熬鱼吃。这玩意儿多哏儿唉!后来二他爸爸就扛着鱼竿上鱼市了,这都是互相影响的结果。金栋儿一闲下来就做渔具,我没事也跟着一块瞎忙活。金栋儿的鱼竿子大多都是自己做的,我不成,我就会绑绑钩绕绕线、做点铅坨卡子什么的小玩意。一边做一边掰手指头数着盼着,还有几天才到星期日。

这天我和金栋儿8点多才到龙潭湖。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雷阵雨,远处不能去了,这个周日只好就近在西湖边上度过。

西湖是龙潭湖最后一片少有人工修葺的水面,湖中水草较多,水面浮萍点点,岸边垂柳依依。南岸有一片芦苇,西岸和北岸是大面积的荷花。西湖还有一个名字是荷花湖,每到七月荷花盛开,真是一派天然的美景。在这里钓鱼不用打票,也没人收钱,因为鱼很少,只有一些野生的小鱼小虾。偶尔也会有一二条上了斤的鲤鱼被人钓起,那样的话,更多的钓鱼人随后就会蜂拥而至。一条鱼的出水,就像现在传说某某人中了五百万彩票的经历,起码要在湖边的钓友中沸沸扬扬地被人炒作一个星期。

在这里钓鱼的人多是附近的居民,挨着国家体委,好钓鱼的“瘾君子”就多,钓鱼作为一种休闲方式而被人接纳,即便回回都做“空军”也仍然乐此不疲。说文明点儿叫醉翁之意不在酒,说俗点儿这儿凉快,且比猫在家里没黑没白打麻将强得多。

我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湖边垂钓了。东岸开阔地带都是用海竿打“盒饭”的,一种改进了的炸弹钩钓法,优点是不用总换食。有的人用一二根竿,手里拿本书在看;有的人打一排竿子,照样闲得跟旁边观钓的人侃山。都是自制的玻璃钢手拨轮插节海竿,每个人的家什都有自己的特色,光是欣赏这些,就够爱好钓鱼的人目不暇接的。何况有的发烧友一摆就是十来尊大炮,那阵仗还真够壮观呢!反正来这里也没抱着钓大鱼的希望,参观兵器展览,倒成了我和金栋儿的一大乐趣。

沿着湖边小路往前,就到了南边的那片苇塘,用手竿垂钓的人都集中在这附近。等金栋儿选好钓位以后,我才在离他不远处下竿。我的钓位是个老位置,地上有前次钓鱼人挖好的土台,还有一些诸如烟头、纸屑、塑料袋等钓鱼人特有的“文明遗迹”。接下来放马扎,支竿架,打窝下竿,按部就班,没几分钟就上鱼了,上了一条二两的鲫鱼。这么大的鲫鱼在西湖是并不多见的,把我乐够戗!连上三条以后,我的得胜烟就抽上了,看看金栋儿,还没冒泡。我跟金栋儿说,不行就换个地方。金栋儿不依,金栋儿说看见鱼星儿了,等会儿就发。

果然,金栋儿的漂动了,一抖竿子,上来一条攥在手里上不露头下不露尾的小鲫鱼。我正看着金栋儿发笑,金栋儿却满不在乎地摘鱼入护——他还真带着一个密眼的鱼护,看样子装小船丁都跑不了的那种。我问金栋儿:“这么小的鱼毛儿,你要它干嘛?”金栋儿说:“这头一条开竿鱼最是重要,不管多大我都把它入护,不是我想要它,是因为放了它不吉利,一天都跑鱼。”

我从没见金栋儿有什么忌讳,这个神鬼不怕的家伙,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吃,那才是带腿的不吃板凳,带毛的不吃掸子,他管什么吉利不吉利?说得现代一点是因为“信息”——那条被放的鱼会回到窝点发出警报:筒子们注意啦,这个鱼饵是钓鱼人投下的,千万别上当啊!这个我知道,所以我要放小鱼的时候就远远地放,我让它找不到家!我最讨厌钓鱼人往身后扔小鱼,那些小趴虎、小船丁、小白条、小泥鳅等等的小杂鱼被扔在岸边到处都是,任凭风吹日晒,变成鱼干。或者成了蚂蚁、马蜂等昆虫的猎物,在旱地上被异类一口口吞噬。所以我还是赞成金栋儿的做法,只是不赞成他的迷信借口而已。我表示不以为然,金栋儿说:“不信师傅试试!”

“试试就试试!”正巧我的钩上有条小船丁,我把它摘下来扔到水了。窝子里鱼多,我怕什么?

完喽!从那以后,两个小时,一个鱼毛儿没上。

金栋儿美了,不是因为我没上鱼,是因为他的窝子发了,大小鲫鱼,一条接着一条,把金栋儿乐的,五官都挪位了。

窝里没鱼,换地方走人,我才不愿意看着金栋儿那儿臭显摆。我拿着马扎,扛着竿子,挪到靠西那棵大柳树下另起炉灶。我心里合计着,天晴了,一会出来太阳,大中午的,晒死你!

我这儿刚打点完,我原先那个钓位就来人了。没想到那戴眼镜的小伙子刚蹲下就上鱼——一条三两的大鲫鱼啊!亮得晃人眼睛。

**吃出豆儿来了——碰巧让他赶上了。我为自己解嘲。没想到这一赶不要紧,一条接一条连上口儿了,都是上两的鲫鱼,把我悔得不行。金栋儿远远地笑:师傅傻了吧!

我一个人正别扭着,忽然有熟悉的笑声传来。哈哈!甭看,离老远我就听见那是我媳妇的声音。还有孩子,她们娘俩也来了。

我赶紧上岸张罗,其实不是我张罗是我媳妇张罗,人家给我送午饭来了。当着那么多的钓友,心里那个美!大柳树底下铺开场子,席地而坐,有菜有饭有热茶,还有几个煮老玉米,您说,我能不感动得鼻子发酸么?

我把糖饼和老玉米分给金栋儿一份,金栋儿忙着道谢。他钓他的鱼,我吃我的饭,与孩子大人说笑着欣赏眼前的美景,就一个字——爽!

吃完饭,女儿要看我的收获,孩子提起鱼护撇着嘴说:“爸爸钓的鱼真小。”我赶紧解释:“这里没大鱼,全是幼儿园小班的。”话音未落,金栋儿竟挑起一条半斤多的大鲫鱼!

娘俩非要看着我钓鱼。我知道窝里没鱼,也只好强打精神,握竿在手。

漂动了,鱼在咬钩,像黑夜里的老鼠,小心翼翼,窸窸窣窣。别理它,鱼太小,提上来也要被女儿笑话。又动了,还是那样,轻轻地点动。我不再忍耐,抽竿起鱼,哇!原来我的高低钩上挂了两条鱼!

接着再下竿,动了,不理它,照方抓药,又是两条。把孩子大人乐得啊,别提多开心了。

我这里连连中鱼,虽然个头小了点儿,到底都是双尾。再加上那娘俩大呼小叫地咋呼,一会工夫引得很多路人驻足,而且议论纷纷。

人家说了:有媳妇孩子跟着钓鱼就是好。你看看,连鱼都双飞!
6#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06:49 | 只看该作者

(六)小女助阵

(六)小女助阵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六)小女助阵

这个星期跟金栋儿约好了去龙潭湖钓鱼,到了星期六的晚上媳妇放下话了:明儿我有事,你要是出门就得带着孩子。孩子快上小学了,多带出去玩玩吧。

钓鱼带着我闺女,这不是要命么?把我愁得啊,没着没落的。一个星期就这么一次机会,不去又舍不得。第二天早晨我跟闺女说:爸带你去龙潭湖逛公园你去不去?闺女说:去!

到了龙潭湖的东湖,跟金栋在中心岛汇合。牛吧,就是想当年贺老总坐的那个地方,神清气爽,感觉不错。对不住您了,我也在这儿玩会儿!

龙潭湖钓场新票价五元一竿,限钓4斤。其实这价钱并不便宜,要是草鱼就赚点儿,要是鲢子就赔了。关键是龙潭湖里的鱼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多了,除了几个像金栋儿那样的“鱼鹰”能有所斩获,还有好多钓友空竿呢。反正是玩,爱咋地咋地了。

铺开摊这就开练。我的钓具简单,一根5.4米的威海玻璃钢手竿,一疙瘩鱼食,剩下都是孩子的吃的,我得让她老实着别跟我捣乱啊。

再看人家金栋儿,11米的大炮,还有个架炮的滑轮子,他玩长竿短线定点钓。没多久金栋儿就开竿了,上的是二两左右的鲫鱼壳子。连着又上了几条,得胜烟都抽上了,我这儿还没冒泡儿呢。

闺女说:“爸,叔叔那儿上鱼了。”

“看见了。”我说。

过了一会闺女又说:“爸,叔叔那儿又上鱼了。”

“知道了!烦不烦哪?!”

“爸,您倒是会不会钓啊?您原来那些鱼别都是买的吧?”小东西说话真损。

我给闺女拴了一副竿尖,调好了漂坠让她跟我一块玩。我说:“知道小猫钓鱼的故事吧?钓鱼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得碰,有时候凭技术,有时候凭运气,关键是耐心。你也别这个那个的,你试试就知道了。”眼前两米下钩,孩子陪大人,查湖的不会管。没想到她也比我先上鱼了,上了一条半斤的大鲫瓜子,欢蹦乱跳的,闺女激动得脸都红了。

我脸也红了。

从来没听过金栋儿唱歌,现在唱上了:乌苏里江水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仓。阿郎赫尼啦,赫呢啦……

娘了个缵儿的,不知道是谁“活腻啦”!

两个小时没有正经鱼情,一上午出鱼的黄金时间段就这样过去了,心情越发的不畅。

百无聊赖之际,想起钓鱼杂志上介绍的台钓法,吹得神乎其神,不就是悬坠钓法么?反正也没有什么多大的指望了,何不趁着此时试上一试。

自从1984年有了钓鱼杂志,我是出一期买一期,期期不落。买回来以后就琢磨,看看人家是怎么说的,怎么写的。那时候的所谓“台钓”可不像现在这么复杂,没有铅皮座,没有插漂座,也没有太空豆,在大线上调调咬铅就行了。台钓与传统钓的区别说白了就是脑线加长,甚至长到40公分以上,这样鱼在吃食的瞬间就不会有牵动重物(铅坠)时所产生的疑虑。头一次“台钓”,钓组刚下到水里,浮漂上就有了动静,台钓果然比传统沉底钓灵敏。无奈小鱼啄食,提上来就是空竿。

这工夫金栋儿又钓了一条一斤多的拐尖,我孩子也拉上来十几条小鲫鱼,就我的鱼护里只有两条小杂鱼垫底。心里想今天不该来,不但被徒弟看笑话,就连我在女儿心中六年来苦心经营的威信也大打折扣,真不划算。

女儿烦了,吃完了老玉米吃鱼肉肠,等把那一堆东西都吃完了就开始闹着要回家。

中午天热劲上来了,幸好身边都是大柳树,浓荫如盖。我把塑料布在地上铺好,让孩子睡会儿午觉,我自己也吃点东西。忽然看着手里的煮老玉米,想起钓鱼杂志上介绍过用玉米粒做饵不招小鱼,而且还能上大家伙。于是在玉米棒子上抠下两粒挂在钩上,抛钩下水。

就在我吃完了东西也要躺一会的时候,鱼漂动了,一目,二目,然后缓缓横移。那样子就像草鱼吃食,又比草鱼轻盈。猛一抬竿,有了!而且还很沉重,当时心头一阵狂喜,这回看我的吧!这条鱼在水底并不像草鱼鲤鱼那样左冲右突,只是横着走了几米就被牵过来了,出水一看,白亮白亮的,跟脸盆那么大的一条鲂鱼(鳊鱼),忙用抄网起鱼,这么大的鲂鱼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起码2斤还多!顿时岸边的钓友就都炸了——今儿出鲂鱼了!

大家都知道龙潭湖有很多鲂鱼,据公园管理处的人说,当年曾往湖里撒鲂鱼苗20万尾,但这东西并不是每天都能钓到。鲂鱼吃素,口小胆也小,活动在中下层水域,正是台钓适合的鱼种。我把钓组调成小半浮,一个小时的工夫,我又钓了四条大鲂鱼,这其中还不包括拉脱了的两条。

我精神了,孩子也精神了,帮我递抄子打下手。女儿说:爸爸真棒!

正在兴头上,看天特蓝,看水特绿,看生人都特亲,话也多了:我刚才钓的那鱼……

金栋半天不说话了,说出一句就让我的兴致降了大半。他说:“师傅别忘了,人家可是限钓4斤!您钓了有10斤了吧?超了分量论斤补钱,您带那么多钱了吗?”

我买鱼呀?

我就是放了它我也不能便宜了查湖的!钓多了补钱,钓不着的时候也没退过谁钱。下午还有半天儿呢,我想趁着“茶湖盖”不在把护里的鱼先送回家去,可是正上鱼的时候,真舍不得离开。没想到就这节骨眼上孩子发话了:“爸,我把鱼送回去吧。”

“你行吗?”因为要过护城河大闸,我有点不放心。

“怎么不行?我送到家就回来。”

我知道孩子想骑车,平时一有空她就把我的自行车偷着推出去骑着玩。回来的时候不是链子掉了就是大腿弯了,车子摔了个乱七八糟,反正她总没事。没过多少日子,我那辆二八大车居然被她掏裆骑得风快!我犹豫再三,狠了狠心——就让她去吧。闺女提着我装鱼的黑人造革兜子,歪歪斜斜地走了。刚走几步就喊上了:“爸,鱼在包里乱蹦!”

我说:“没关系,一会它就不蹦了。”

没想到孩子抡起那个包往身边的树干上啪啪就是两下子,“叫你不听话!”她说。

真不含糊,连去带回不到一个小时。说实话孩子回来之前我真有些心神不定,其间有三次咬钩都被我甩脱了。有一条特别大的鲂鱼脱钩以后躺在水面上不动,抄网够不着,鱼钩挂不住,我用鱼竿拨了半天,那条鱼才跟酒醒了似的忽忽悠悠地沉入水里。

孩子回来了,鱼却走了,一直到收竿,再没有一条鱼上钩。

我把剩下的半截老玉米都给了金栋儿,我说,你慢慢钓吧,我要走了。

金栋儿小曲不唱了,没完没了地抽闷烟。我心说:小子,这刚哪到哪啊,除了钳工,该跟师傅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从那金栋儿还真服了,不是服我,是服那本钓鱼杂志。学台钓,学调漂,没事就借我的钓鱼杂志看。别人见他看书都觉得新鲜,金栋儿说,小时候没好好上学,长大了想起来充电,奋斗一年,准备明年夏天考大学呢!
7#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07:24 | 只看该作者

(七)张湾吃请

(七)张湾吃请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七)张湾吃请

闲了一冬,转过年来,又到了钓鱼的季节。金栋儿说,师傅,带您去个好地方。

我知道这小子自从到农村的加工点修机器以后,顺便联络了很多钓鱼的去处。车间里加工点多,金栋儿年轻力壮的,只要机器出了故障就派他去修。这下金栋儿活泛了,到哪儿都先问人家:有钓鱼的地方吗?

我对加工点不感兴趣,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为几条鱼犯不着把自己往低处摆。可是这次金栋儿说不是去渔场,是野钓,有个河汊子,上礼拜他一次钓了几十斤呢!

早晨天没亮就出发,往东直奔通县。骑车两个多小时还没到钓点,把我累个臭死。金栋儿笑笑说,这就到了——我记得头一个小时他就说了三遍“这就到了”。

一片柳树,一个河湾,还有一个打鱼的人。金栋儿愣了——水怎么成红的了?

打鱼人一边撒网一边回答金栋儿的问题,上礼拜暴雨把鱼塘淹了,鱼全跑到河汊子里,所以才能钓到那么多鱼。现在河里都是化工厂的废水,鱼都死了,忙活一早晨才打上来一条小鲤鱼,还全身都是血点子。

完蛋,白跑了。

金栋儿想了想说:咱们去张家湾。

早听说张家湾出鱼,那儿有好多大渔场。不成就花钱吧,反正媳妇特批了10元的“善款”。

鱼塘边有轿车停着,几个人支着花花绿绿的遮阳伞在水边垂钓。与其说是垂钓不如说是调情,亲昵得让旁人睁不开眼。这明明是高钓坑,咱玩不起。

金栋儿嘴一撇:“您现在都老技师了,一个月一百多,您要是哭穷,那我就更没法玩了。”

我说:“你牛!你玩你的,我走了。”

“师傅别走啊,”金栋儿拉我,“您钓了给我,正好有个朋友的饭馆要鱼,我给他带回去。您过过手瘾还不成吗?”

有这好事啊?成,我爱钓鱼不爱吃鱼,正好。我也坐下了。

养鱼塘的鱼就是好钓,下去就吃,光是上食摘钩的工夫。一会儿我们就钓了好几条。我把钓了的鱼直接放金栋儿的鱼护里,一边钓我一边问:“你钱够吗?”

“够,放心钓吧。”金栋儿说。

一个小时钓了七八条鱼,估计怎么也有十多斤。这时候已经中午一点了,看鱼塘的人吃完饭过来看看。金栋儿喊着:“你这坑里的鱼不拿食,是不是都喂饱了?白耽误半天工夫。不钓了,走了!”说着提起鱼护就走。

娘哎,鱼护里一条鱼没有!

走出去老远我才敢问金栋儿:“鱼呢?”

金栋儿冲我举着鱼护让我看,那鱼护的底是开的,压根儿就没收上线!

我乐了:“这不是放鱼吗?”

“对!”金栋儿说,“这儿的鱼价比市场上买鱼贵了一倍,不放等什么啊?”

这家伙还真沉得住气,他要是早告诉我使这个招儿,我早就不敢玩了。

从鱼塘出来,两手空空,多少有些不自在。金栋儿那是从不走空的主儿,怎么他也要弄几条鱼回去。“那边还有个鱼塘,”金栋儿说,“我们过去看看吧。”

我跟金栋儿说,要钓就好好钓,可别再用那个破鱼护,会让人家骂的。

金栋儿答应了,我们又到了一片水边。刚坐了没10分钟就来人了,过来跟金栋儿打了个招呼。半个小时以后,两个女的端着两大碗面条来到我们旁边,还有沏好了的茶水,在凳子上摆好就走了。我觉得奇怪,旁边没人,给谁预备的啊?我问金栋儿,金栋儿一笑:“甭问,吃吧,吃完了再玩。”

吃完以后,还是刚才那两个女的把碗筷收走,问金栋儿还要什么,金栋儿一摆手,二位就退下去了。看得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问金栋儿:“这儿是你老家?”

金栋儿说:“不是。”

我又问金栋儿:“这儿有你朋友?”

金栋儿说:“也没有。这地方管饭,两碗面值不了几个钱。”

钓鱼管饭的渔场也有,但那都是事先讲好了的,餐费包含在钓鱼票里,一打总付清。这可倒好,不言不语的就都送来了,我能吃得舒服吗?

金栋儿玩得挺塌实,一会儿就上鱼了,我却没有心思下钩。金栋儿钓了三条以后我站起来了,我想溜达溜达。正好不远处有几个人在钓鱼,我向他们走去。

“我请问您,这儿钓鱼怎么收钱啊?”我问一个年龄最小的人。

“收什么钱?你们交钱吗?”那人疑惑地问我,“这是七队的关系坑,只收条子,不收钱。”

我本来还想问“管饭吗”?后来我觉得已经不用再问了。

七队的队长来了,老远的就打招呼:“不知道金栋师傅要来,您言语一声我们好派车去北京接您!”

金栋儿忙着介绍:“这位是我师傅徐老艺人。今天我陪师傅来钓鱼。”

队长忙着上烟,一边寒暄着:“以后七队点上的事还请徐师傅多多帮忙。”

这不就是个客情吗,我顺口应承着:“好说,好说。”

“钓到了吗?”队长问。

“还钓个屁呀,村南边那条河汊子污染了,没鱼。”金栋儿抱怨着。

“不要紧,鱼咱有的是!待会儿让他们撒一网。”

收竿的时候,队长又来了,让人抬着一麻袋鱼往金栋儿面前一放,说了声:“跟师傅分分,带走吃去。”

临走我看见金栋儿跟队长在说着什么,金栋儿拍胸脯子说:包在我身上!

一个月以后,我在审核机加工用料报表的时候,看到金栋儿投的注塑机料桶图纸和车间结算单。

我把金栋儿找来,问他这个料桶是不是给七队的?

他说:“是,但这绝对和钓鱼没关系。七队的料桶早就该更换了,这次就着您的人情,才给他们换了个新的。”

“我什么人情了?”我问。

“您答应人家‘好说’、‘好说’,我还能顶着不办吗?”

靠!都扣我脑袋上了。
8#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08:35 | 只看该作者

(八)乐不思蜀

(八)乐不思蜀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八)乐不思蜀

因为工作需要,我从机修组调到了模具组,从此我和金栋儿就不在一个部门上班了。几年的交情,虽有师徒名分,却一直以朋友相待,尤其钓鱼的时候更少不了搭伴同行。

八十年代初国内的塑胶花行业突飞猛进,厂里一千多人远不够用的,那些低端工序都发到农村的加工点去干。有的品种把原副、料机器设备都发出去,一直到成品包装才收回来,郊区外县的加工点发展了好几十家,厂子里简直就是个专门收发的大库。

金栋儿好玩,他跟车间主任说:“让我到加工点去蹲点吧,有什么事我就不用来回跑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他哪里是蹲点?他尽墩黑鱼了。但车间里确实缺这么一个人,别人都顾家,不愿意长期在外县呆着。就他不在乎,把老婆孩子扔家里,他一个人在外面乐得逍遥自在。

主任说:“金栋儿,派你小子个甜活儿,你不是爱钓鱼吗?去桃峪口吧。”

桃峪口水库在京北昌平县燕山脚下,山清水秀,又有鱼钓,金栋儿美了。

常在水边上呆的人都聪明,金栋儿跟我学了那么多日子手艺,早把注塑机上的那点活吃透了。干这行的人都知道这样一个规律:机械传动的设备故障好判断不好排除,液压传动的设备故障好排除不好判断。比如油封破损,比如阀门堵塞,这样的毛病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有经验的人听声音就能听出毛病来,就像大夫把脉,望闻问切,只要分析到位,三两分钟就可以手到病除。这就叫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每天早晨或者晚上金栋儿到机器旁看上两眼,有了故障的排除,坏了零件的更新。换下来的零件也不用修,等拉活的车来了一块拉回到厂里由机修车间处理,剩下的时间就是钓鱼、粘鸟,那真是神仙过的日子。我到桃峪口那个点上去修模具的时候,见识了金栋儿的小窝,到处都是渔具、鱼食、粘网、鸟笼子,像个猎人小屋。

都知道刘禅乐不思蜀,金栋儿也乐不思蜀了。他现在是常驻兴寿加工点的技术总监,整天撇着大嘴,两只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好。就这差事,给县长都不换。

金栋儿说:“师傅,今天别走了,中午吃完饭以后我们到坡上去粘鸟,明天去桃峪口水库钓鱼。”

该我修的模具我很快就修完了,和我同来的车间主任自摸一条龙,正在兴头上,回过头来跟我说:“徐师傅别走了,明天玩一天,后天车间拉活您再跟着车回去。”

加工点的二位厂长书记也忙着献殷勤:“明天我们陪徐师傅去桃峪口,这儿鱼竿鱼食都现成。那大鲫鱼,一巴掌往上,白亮白亮的,是不是啊金栋儿?!”

下午,车间头儿吃饱喝足揣着赢的钱回去了,我给厂里要了电话,那边俺媳妇发话了:玩一天吧!

金栋儿粘鸟我没有去。小的时候就喜欢打鸟,我当兵回来以后第一个月的工资就买了一杆汽枪。后来结婚有了孩子就再也不打鸟了,我知道当我举起枪瞄准的时候,窝里的小鸟还在家张着嘴等着喂呢。

九月底,正是过候鸟的季节。有窜儿鸡、燕雀儿、蛇皮、黄胆、靛颏、朱点儿、麦吱儿、马链儿……满天飞,多得很。捕鸟人在山坡上下网,挂上“滚笼”,摆上“地倍儿”,专等着猎物自投罗网。吃晚饭的时候金栋儿提回来好几十只鸟,要给我炸鉄雀吃,我一摆手:“还是你自己享用吧。”金栋儿这才作罢,除了留下几只黄雀,剩下的都送给上夜班的工人了。

晚上,我与金栋儿同眠。一边收拾明天用的家什,一边闲聊。我问金栋儿:“你这样整天不务正业,点儿上不给你到厂里告状吗?”

“告个球啊?”金栋儿说,“我把机器修完了就没事了,难道还让我把好机器都拆了不成?您放心,厂里只要产品,剩下什么都不管。”

说起厂子对加工点的管理,金栋儿颇有微词:“师傅,咱钓几条鱼算什么呀?要是科长、厂长来了,加工点除了好吃好喝,还要陪着游山玩水,打牌输钱,临走还要捎带好多农副产品。每次都跟请神送神一样,那道道儿可就多了去了。”

如今每个县都有很多社队企业,基本都是做外加工,这年头农村人多地少,光靠土里刨食行吗?他们怕厂子把“甜活儿”分给别人,怕交活出质量问题,怕结账的时候扯不清楚。一般加工点上对厂里派的人总是哄着捧着,从没有为难的道理。再说队里花的招待费不是队长的钱,队干部们也乐得赔着吃喝玩乐。

“就说这钓鱼吧,”金栋儿话匣子开了,“咱厂子一千多人,好钓鱼的就有三四十个,这三四十人里有多少是自己花钱钓鱼的?一半都没有,剩下那些人还不都是靠了各种关系去“蹭鱼”吗?”

说起关系,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用金栋儿说也知道。比如生产科,要发展哪个加工点,先看有没有好鱼塘。现在讲究钓鱼外交,八个加工点就有八个鱼塘可去,每天去一个地方一个星期都转不过来!你钓你的(鱼),我钓我的(利益),各取所需,不亦乐乎。

再比如后勤科,盖房子用哪个队的民工,用哪个队的砖瓦,那学问大了。一个工程下来,一年的鱼都有了。就连盖完房子以后处理那些渣土都被他派上了用场,一百块钱一车谁都想拉,就那几堆土,老王头儿带着我们六七个人钓了三回鱼,都是拉土的那个社队请客。

后边还有质检科。看浮标的眼睛检查加工活的质量,那还不毒!

再往下就不用说了,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没职没权的有关系,比如人家老藤,一张冰箱票就能带着咱们钓几次鱼。要是连冰箱票、电视票都没有,那就靠蹭了,谁还没有仨亲俩厚?鱼过千层网,网网都有鱼;人人都撒网,人人都是鱼。

看着金栋儿浑人一个,说出话来那是光腚坐板凳——板是板来眼是眼。这年头谁傻啊?我也跟着头儿钓过鱼,这里面当然也有我,我不说话了,我怕“外搭钩”刮着我。

第二天早晨,加工点厂长、书记、我,还有金栋儿,我们四个人四辆自行车,往北奔桃峪口水库钓鱼去也!

久居闹市,不是人声嘈杂就是机器轰鸣,早已疲惫不堪。突然有一天清晨,骑着自行车在山边小路上一阵狂奔,大喊一声:嘿!我来了!想想那是什么感觉?然后你在山清水秀的环境里摆开心爱的钓具,做你很久以来就一直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抛开所有杂念,一心与鱼交流,哈哈!看,它上钩了!

桃峪口水库的鱼就是好钓,撒把沙土就招鱼。这里的鱼与村民一样民风淳朴,不像城里郊区鱼塘里的鱼那样狡诈多变。五月里水库的水还比较凉,出了太阳以后,就都到浅滩钓大鲫,两把手竿足够了,多了也忙不过来。水深处偶然也能钓到几斤的大鲤,还是以鲫鱼为主。鱼饵就用网箱撒喂的颗粒饲料,顶多加一点红糖,效果就相当不错。

桃峪口水库的水质好,出的鱼也漂亮,该红的地方红,该白的地方白,色彩鲜明,钓这样的鱼真是一种享受。陪我同来的厂长书记都是年轻人,水库边长大的,当然也爱钓鱼。他们俩把钓的鱼都放到我的鱼护里,为的是让我高兴。金栋儿天天钓鱼天天吃鱼,当然也就不在乎鱼了。到了下午收竿的时候,我的鱼护里满满的,有二十多斤!
9#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09:11 | 只看该作者

(九)秘不传人

(九)秘不传人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九)秘不传人

冰雪消融,春暖花开。钓鱼人忍了一冬,手心开始返潮,半夜里总觉着有只类似浮标的东西在不停地跳动。一目,二目,三目!唰!这竿子抄的,硬是把被子掀到床下。媳妇急了:你干嘛?钓鱼。要钓鱼换长竿子,神经病!一顿狮吼,塌实多了。这下长竿、短竿都玩不成了,却仍然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喜好什么都怕成瘾。比如抽烟,瘾大的人每到一个时辰必须得抽烟,不抽烟就浑身不舒服,抓耳挠腮的什么也干不下去,那都是尼古丁闹的。钓鱼没尼古丁,但钓鱼照样有瘾。要不然你看那些钓鱼人,七月流火,挡不住比火还旺的热情,大太阳底下一站就是一天,浑身晒得跟非洲人似的。十冬腊月,大雪纷飞,硬要砸冰窟窿下钩。都“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了,还一个犯病的家伙在那儿“独钓江雪”,这就是远在一千多年前咱钓鱼人的光辉形象。

翻来覆去的,仍然睡不着。又到星期日了,我一直在想,找一个什么借口,也好出去钓鱼。

从早晨起来一直就忙,都快8点了,做早点,吃早点,擦桌子扫地收拾卫生。妻是主角,我打下手,没办法,我扫过的地她还要再扫一遍,索性我也就不争了,我干我力所能及的。终于把眼前该干的活儿都忙活完了,妻说,孩子要考试了,今天哪儿都不去,在家复习功课。说完打开电视,又有示下:今天有《春天里的十七个瞬间》,三集连演,你陪我看。

完了!哭的心都有。

半年没钓鱼了,嘴上不说,心里抓挠儿,好容易等个星期日,不但要陪太子读书,还得陪夫人看电视。

我就纳闷,人家金栋儿咋就能随心所欲呢?

私下里,我问过金栋儿。金栋儿笑笑,答曰:“秘不传人。”

“放屁!谁传谁呀?我问的是你使的什么手腕儿,难不成你媳妇就惯着你胡作非为?”

金栋儿说:“师傅所言差矣(他还拽起来了)!每对夫妻之所以能成伴侣,那一定有一种从属依赖的关系,这关系或明或暗,或公开或隐晦,肯定是存在着的。两口子成家,就好比一对蛐蛐放在罐里,各人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你爱吃毛豆,我爱吃黄瓜,谁都想改造对方,那还不死掐!说文明点儿叫‘磨合’。什么时候斗败了认熊了分出高低,什么时候才能塌实过日子。当然也有不用打就心悦诚服的,在这个家庭里不是她崇拜你,就是你崇拜她。比如我们那口子,我做的每一件事她都佩服。当然也包括钓鱼,我媳妇就说:看我们金栋儿多能,别人都没有他钓得多!我们娘俩总有鱼吃,你去钓吧,太好了!”

“又是胡扯!我明明看见你媳妇指着你鼻子骂:滚蛋!浑身腥里吧唧的,少跟我套近乎。”

金栋儿一呲牙:“师傅都看见了,嘿嘿!说实话两口子过日子,哪有马勺不碰锅沿儿的?这要看您平时怎么处理,各人有各人的招数,要不怎么说秘不传人呢!比如我们家,我爱钓鱼她爱逛街,那还不走岔了?所以平时什么事我都依着她,只有钓鱼我坚持。坚持到底,她也就认了。逢年过节多给老丈人家买东西,她特高兴;钓了鱼吃不了多送她家几条,她特美;按月上供的时候多给老丈母娘几块钱,张嘴闭嘴都叫妈;跟小姨子说话活泛点儿,多夸她长得漂亮。您看着吧,别说钓鱼,就是打起架来连她娘家的人都向着你!”

这得多深的“内功”啊!

“那你老钓鱼,她也总有烦你的时候吧?”我问。

“一个字——‘忍’。回来以后千万别较劲,拿现在话叫钓自己的鱼,让别人说去吧!说得累了她也就不说了。”

“可是,她要不让你出去呢?比如你昨天刚钓了鱼,今天还想去怎么办啊?”

“那要看你有没有‘拿手’了。”金栋儿又是嘿嘿一笑。

“你除了钓鱼还能有什么拿手?真看不透你!”

“师傅又拿白薯不当粮食。谁都有拿手的!咱社会主义不是讲究个‘各尽所能,按劳分配’吗,您看看咱这一身腱子肉,到时候都能派上用场。居家过日子常碰上力气活,一百斤的水桶她挑不动,五百斤的煤球她推不动,这活儿干完了能不让我去玩玩吗?再有了,女人就是女人,多能她也是女人!电灯泡憋了她不会换,配电盘跳闸她不敢合,连手电筒不亮她都不会修(其实就是没电了)……女人干不了的事多了,一到这时候你就大喊一声:这危险,我来干!完事那灯泡就亮了,电视机也能看了,她看她的电视,你绑你的鱼钩,还能有什么说词?”

“可是,可是电灯泡也不是总坏呀?”我还是不得要领。

金栋儿笑我:“受**他老人家教育这么多年,您怎么还不会活学活用?什么叫‘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您把那灯泡一拧,不就黑了么……”

靠!丫这招真够黑的!

金栋儿又说:“家里的活儿不能都干完了,要留一些用到紧要关头,这一样特别提醒师傅注意。比如您去加工点修模具,别人谁都修不了才把您请了去,您到那儿十分钟药到病除,一来这么点小毛病显不出您的能耐,再者就连同去的厂领导还没吃够玩够呢您就要收工走人,谁能说您的好?”

想想也是,我一不吃请二不收礼,怪不得没人爱跟我同行。

真羡慕金栋儿啊!要是金栋儿跟我是邻居,我也就能得好处了。我会跟媳妇说:人家金栋儿都去三回了,让我也去玩玩吧……

我心里正琢磨着金栋儿的事,媳妇喊上了:“让你帮孩子复习功课你就糊弄,让你陪我看电视你又心不在焉的。你看看人家施季里茨,打入敌人内部十多年,多惊险刺激,你就是不爱看!”

“一群德国鬼子,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看那些军人,都是两米以上的大个子,那制服,那身条儿!你看你,你也当兵,前几年刚回来的时候还像那么个样儿,你看现在,总弯着腰,抬不起头来,你看……”

“看什么看?老那么挺着我累得慌!”

正说着,电视屏幕突然“啪”的一声——黑了!准是谁家用电炉子把排房电

闸的保险丝烧了。哈哈!我让你看!

媳妇急了:“还两集半没看呢!”

忽然想起金栋儿的话,于是大喊一声:“这危险,我来干!”

半个小时以后,我已经高高兴兴地走在去水产鱼场的路上了。
10#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09:43 | 只看该作者

(十)东施效颦

(十)东施效颦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十)东施效颦

(话说俩人正钓鱼,桥上过去一队出殡的,其中一个站起来脱帽朝桥上鞠了一躬,然后坐下接着钓。

他的钓友感叹说:你真有爱心。

他说:那是我亲爹,我总得有点表示吧。

——列位看官,这是那个叫小李佛的天涯名人在我的帖子底下的跟帖。为这我三天没开电脑。后来一想,这么好的小段,要是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于是把它放在卷首。让钓鱼人都来扁他。)

终于躲开那群德国鬼子了。一路出逃,把个28飞鸽车骑得风快。10点钟来到南郊水产大队的鱼塘。晚是晚了点儿,也比不钓强。于是找钓位,下竿子。

忽然觉得奇怪,这是个开放鱼塘,往日钓鱼的人很多,今天怎么坑边上只有一位,而且还是在收拾家伙准备走人。我赶紧过去询问,却被告之:今天不让玩了,这片水塘要拉网打鱼。

怎这么倒霉呀,想给人家送钱人家还不要。

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一次钓鱼的机会,就这么回去吗?不甘心。要不然,要不然咱也到关系坑试试?

我记得人家金栋儿钓鱼从没费过什么劲,到哪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金栋儿跟我说,这个水产大队有两个关系坑,都是给社队的关系单位预备的,凭条子钓鱼,不收钱。东边一个归吴胖子管,西边一个归小果子管。这两个人都嗜酒如命,只要悄悄塞一二瓶白酒,不管有没有条子都照钓不误。要是赶上高兴,甭说钓鱼,撒网都成。

“要那样看坑的不是亏了吗?”我还是不明白。

“亏什么亏?吴胖子私下里说了,坑里鱼再多打上来也得交到队里,还不如平常多交几个朋友,多落点实惠。”跟金栋儿玩过两次,也就是打声招呼,坐下就钓。捡最便宜的玲珑酒对付两瓶,还称兄道弟了呢!

思量再三,推车奔了小铺。头一次出手,怎么也要大方点儿,玲珑9毛一瓶太寒酸,咱买红粮大曲,两瓶红粮抵一张鱼票,我也不算占人家便宜。

小果子管的鱼塘在村西,小果子家也在村西。新盖的房子,院墙并不是很高。这个地方我来过,去年夏天钓友老滕给小果子送了一张冰箱票。老滕有个亲戚在雪花冰箱厂,就这一张冰箱票,老滕带着我们几个渔迷到西坑玩了三次。

我上去啪啪啪打门:“小果子在家吗?”

人没出来,狗先叫上了,听声音个头儿就小不了。吓得我隔着大铁门都直往后退。这时候才有人出来应声:“谁呀?”是个女的。

“我!花厂的,找小果子。”我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外道。

“果子不在家,到队部去了。”那女人说。

“那好吧,等他回来您跟他言语一声,我到坑边去了。”我安慰自己,不管见没见到人,这也算先打了个招呼。回头见面我好说:刚才到你家去了。

酒呢,我还是决定带着,万一钓不成鱼我的酒也省了,这叫“不见兔子不撒鹰”。

到了西坑,没人。把渔具摊开,最主要的,把那两瓶酒放在钓鱼包上最显眼的位置——那就是我的“票”啊!

鱼竿还没支上呢,鱼塘边的路上走来一群人,不用问就知道都是当地的农民,个个高挽着裤脚,肩上抬的手里拿的都是渔网。一个矮胖的小伙子冲我喊着:别钓了,出鱼!

今天怎那么倒霉啊,到哪儿哪儿打鱼。

打愣的工夫,忽然想起来了,冲我喊话的就是管东坑的吴胖子。我心里猛地一闪——既然西坑不能钓了,那我就去东坑,这回该我出牌了:“吴队长啊,不知道这儿今天拉鱼,要不然我去东坑?”

“您那儿的呀?看着眼熟。”吴胖子有些发懵。

“我花厂的,上次跟金栋儿,不记得啦?我们还……”

“啊——想起来了,金栋儿怎么没来呀?”吴胖子打着哈哈。

“他现在到京北加工点当技术指导去了,不常回来。金栋儿让我给您带好儿。”说着我把眼神往地上那两瓶红粮大曲上一扫。吴胖子那才是心领神会:“今天真不巧,这儿要清坑了,那什么,您就到东边那个长坑去玩吧,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我心里明白,当着这么多社员的面,他肯定不能动那两瓶红粮。他要把我让到他的地盘才好下手。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走!换东坑。

这回心里塌实了,等会儿吴胖子把两瓶酒一拿,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原来所谓“送礼”也并不难,咱不说行贿,那不好听,弄两条鱼吃够不上那个罪过儿。何况我只是玩玩,我钓的鱼连我们家猫都不爱吃。这么想着,遂心安理得,撒饵抛钩,抬竿摘鱼,不亦乐乎。

正玩着,忽然身后有喊声:“您是花厂的吧,您找我?”

靠!认出来了,是西坑的小果子。我赶忙站起来招呼:“是,是,来,点上!”

我把烟掏出来,一边张罗着,一边回话,“我是金栋儿的朋友,刚才到西坑看了看,您那儿拉网出鱼。”

“想起来了,花厂的徐师傅。哈哈哈!是不是金栋儿让您给我带酒来了?”其实他那俩眼一直就死盯着那两瓶红粮。

我也只能顺坡下驴,拿起一瓶酒递上去。那家伙并没有接我手中的酒,而是弯腰拿起了地上的那一瓶:“不错,红粮啊!今儿下水出鱼,喝点酒好!”说着顺手又“夺”走了我手中的那瓶。

我大窘,只好明说那瓶酒是给吴胖子预备的。小果子嘿嘿一笑:“一会儿我给他送去。”

看着那厮远去的背影,我无可奈何,只盼着他能把那瓶酒给吴胖子,我也好有个交代。

头12点,吴胖子来了,说是一群人等着喝酒呢。

我把俩手一摊,吴胖子恼了:“你这不是耍我吗?”

不用人撵,收拾东西,走人。

心里那叫一个窝囊。

也许今儿真就不该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广告联系|手机APP|发帖技巧|京公网安备 11010802037491号|北京钓鱼网 京钓网 北京钓鱼论坛 ( 京ICP备17073438号-3 微信:bjdiaoyu-com 邮箱:bjdiaoyuⓔ163.com 地址:北京海淀区万柳中路28号海联在线B1层 )

GMT+8, 2024-11-11 05:33

Powered by Discuz! X3.3

© 2001-2017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