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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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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栋儿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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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12:15 | 只看该作者

(十一)雨中搏鲤

(十一)雨中搏鲤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十一)雨中搏鲤

南郊水产大队有很多鱼塘,其中要数临村的那个老坑面积最大。因为水面开阔,地形复杂,不像那些规整的鱼塘见棱见角,大网反复一拉就能把鱼赶尽杀绝,这里从来没清过坑,所以常有大鱼出水的记录。

开放以后陆续钓过几回,成绩都不十分理想。反正也没多少好地方可去,我和金栋儿决定再去碰碰运气。

那天刚玩了没一个小时就下起雨来了。淅淅沥沥的雨,不紧不慢,这样的天气钓鱼也挺有意思。本来一平如镜的水面突然起了涟漪,分不清是雨点的击打还是鱼吃食的动作,浮标下顿的感觉在一刹那牵动神经,提竿,一条白条鱼活蹦乱跳,烟雨空蒙中,竟有无穷的诗意。

雨么?钓鱼人不怕雨。出来的时候就看过天气预报,小雷阵雨转多云,带上雨衣,什么都解决了。

在变天的二个小时里,我用手竿钓了3斤多大白条子。

金栋儿不钓白条,专心看着他的海竿。他已经钓了一条4斤的鲤鱼,看来还会有收获。

金栋儿上了第二条鲤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对我的不屑:“师傅,别钓白条子了成不成?要那玩意有什么用?”

“你小子就认识鲤鱼,土腥巴拉的,连我们家猫都不爱吃!”说着,我又拉起一条鱼,我指着摘到手里的鱼让金栋儿看,此白条非彼白条也,“你看看这鱼身条长却不扁,嘴巴小却不翘,脑袋圆滑,脊背发青,与别地方的白条就是不一样。最奇的是,这种小鱼炸了吃,鲜香无比,每次我钓到这种鱼都会一条一条不厌其烦地亲自收拾,然后沾上干面粉炸来吃,那感觉,不亚于成仙了道……”

金栋儿仍不以为然:“嘿嘿,还是您自己‘成仙了道’去吧。”

渐渐地雨越下越大,不远处的水面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把那一点猩红的鱼漂完全融化。一声沉闷的雷击,轰隆隆隆……惊天动地,跟着,天河倒灌,雨落倾盆。

已经分不清哪是天地。雨衣不管用了,感觉那雨会像无数利箭穿过薄薄的雨衣,射入人的身体。先是头上湿了,顺着脸往下流水;再是鞋湿了,鞋坷拉里灌满了水;裤子也湿了,从下往上曼延,连老二都浸在水里。这个地方一失守,便再也抵挡不住寒意的侵淫,浑身上下就都是冷的了。

“我说金栋儿,我们躲躲吧,这雨邪了!”我把手竿往支竿架子上一放,冲着雨地里的那个傻子喊着。

金栋儿全神贯注,他说竿尖上又有动静。

我冲过去拉着他就跑:“妈de不要命啦?!”

我拉着他躲到一片大槐树下,有树冠的遮挡,落雨就显得小了一些。

“雷阵雨转多云,天气预报说的。”金栋儿仍不甘心。

“你糊涂,你信天气预报还是信眼前的雨啊?你看看这有转多云的迹象吗?你站在水边上会被雷击的。”

雨一直在下,雨声响成一片,哗——

天地间,俨然一个雨的世界。

我正盘算着如何回家,金栋儿却突然“呀”了一声,冲出去跑到塘边,原来是他的竿子动了,一条50公分长的大鱼在水里挣扎。金栋儿喊着:“师傅,拿抄子来!”

我就是再不情愿也不能不管,我跑过去帮他抄鱼。

金栋儿已经滑到了塘里,水边全是泥泞,根本站不住。费了半天周折才把那条鲤鱼挑上岸来。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的一支海竿也塌线了,用力一抖,果然有鱼,只是鱼不算大,只有2斤来重。没费什么力气就把鱼遛进抄子里。都收拾完了我才感觉有些累,奇怪的是刚才一顿折腾,紧张得竟忘了一直宣威的大雨。

抽根烟吧,金栋儿蹲在地上猫着腰,用打火机点半天才把已经有些湿了的烟点着。吁——舒坦!

我们俩正抽着烟,金栋儿又喊上了:“师傅,您的手竿呢?”

“对呀!我的手竿呢?”我明明是放在支竿架子上了。

“完了,拉跑了!”金栋儿说得没错,只有这一种可能。

“等雨停了再找吧,”我说,“水面太大,看不清。”

那是我才买不久的一把玻璃钢手竿,还真有点舍不得。

雨地里,两个“烟波钓徒”对视着,浑身湿漉漉的,就像两只落汤鸡,没有一点诗意。雨天真遭罪,以后再也不在闹天的时候出来了。烟全湿了,没有烟抽,简直让人无法忍受。金栋儿说:“我去村里买包烟来。”

我不让他去,我说:“还是算了吧,你看看西边天已经有些发白,也许雨就要停了。”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天放晴了。收拾东西,走人。

我们正在装包,金栋儿眼好,他说:“师傅您看!”

顺着他指的方向,不远处的水面上,有半支倾斜的“旗杆”在缓缓移动,哈,那是我的手竿。

“别着急,只要鱼还在,竿子就丢不了。”金栋儿说着,向着那个方向打出海竿。钓鱼时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一般都能把竿子挂回来。第三竿以后,手上终于有了动静,金栋儿说:“挂上了。”然后把海竿交给我。

我慢慢摇轮,一点一点收线,果然,水里的手竿在缓缓地向岸边移动。到了离岸五六米远的时候,海竿开始要劲,金栋儿说,不能再收线了,他怕挂在钩子上的钓线滑脱。金栋儿跳下水去,扑通扑通几下子狗刨,游过去把竿子抓在手里。金栋儿把竿子扬起来,慢慢往后拖,拖到我能够到的地方,然后把竿子交给我,他自己也爬上岸来。

我接竿在手,用力一抬,虽然感觉十分沉重,却没有多少挣扎的动向。那条鱼拖着大竿子游了几个小时,已经筋疲力尽。金栋儿还在嘱咐:“师傅千万小心,这鱼个头可以!”

不用小心了,只遛了几个回合鱼就过来了。这鱼是我捡回来的,虽然没有翻白,却已经全无水中霸王的气力。一条十多斤的大物就这么束手就擒,在我的钓鱼经历中,多少有些令人遗憾的感觉。

细看那条鲤鱼,有把钩子挂在嘴巴上,还有把钩子挂在肚子上,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它才没了力气,要是当时吃饵的时候就起竿,凭我的那两把小钩,根本就奈何不了它。

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夕阳西下,漫天晚霞。我们俩推着车子走过村边的那段泥路,几百米的路,走了半个多小时,车轱辘上全被泥糊死了。车上东西太多,扛又扛不动,只能一边推一边往下抠泥。好容易到了公路,没骑出二里,金栋儿的车胎瘪了。

这下可怎么整?

金栋儿一笑,用手指点:“看见前面那个棚子了吗?要是没猜错,那儿就有修车的。”

近前一看,果然!有两个过路人正等着修车,都是补胎。

半个小时的忍耐,车子终于修好了,骑起来就走。金栋儿说:“奇怪,我们的车胎都扎了,怎么您的车没事呢?您也不是扛着过来的。”

“你个乌鸦嘴,”我骂道,“还嫌事少啊?”

正说着,忽然感觉不对了,屁股底下一颠一颠的,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招呼一声:“下来吧!”

“干嘛?”

“回去,我的车胎也瘪了。”

这才是:

布下十面埋伏阵,专等鲤鱼上金钩。

那些道钉,能不是修车人撒的么?
12#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12:51 | 只看该作者

(十二)酷暑眩晕

(十二)酷暑眩晕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十二)酷暑眩晕

早晨5点多摸黑出门,骑车一个多小时才到南郊的旧宫,再往前走可就不认识了。昨天临下班的时候我跟金栋儿打听了几遍,他说过了旧宫再往南,用不了一个小时就是三海子。我是边骑边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描述的那个地方。这时候才有点儿后悔:要是约好了在一个地方等他们就好了。一个小时前还有两拨“夜袭队”驮着长短家伙飞也似的从我后边往前冲过去,看那个风风火火的样子,我心里还在笑话他们:不就是多钓几条鱼,至于的吗?现在可倒好,到处黑乎乎的,连个人影也看不见,更甭说打听路了。

天渐渐亮了,在路边早点铺吃了一个油饼,喝了一碗豆浆,怕自己渴,还买了几斤西红柿带上。心里想晚就晚吧,不就是玩儿么!

在一个坑边下了竿,蹲了半个小时没有动静。虽然有几个人甩竿,走近一看却都不认识,看来还是没找对地方,于是就继续往南走。就这么走走停停,路上用了将近4个小时!一直到9点多,我才找到那个传说中的能疯狂上鱼的芦苇荡。一个星期以来就一直盼望着,以至于昨天晚上兴奋得到半夜2点还没睡着。这一路的奔波疲累,让那份预期的快感消散了许多。

芦苇荡的南边是一片规整的鱼塘,水面很大,有十来个人在那里垂钓。不过要想走到南边去还要费些周折,坑边没有路了,得扛着自行车才能绕过这片水塘。我不愿意凑热闹,反正我也来晚了,我要是过去那几个哥们会笑话我的。今天算是探路,就在这里钓吧,好在眼前的芦苇荡边上就有一片净水。风景又好,养眼养心。

不用打听,也不用着急,凭经验知道只要是一下竿就有人来收钱。5元钱玩两根竿,钱多了掏不起,竿多了也看不过来。

远处跑过来一个男孩,上边鼻涕浪迹,下边精赤条条。见我已经下竿,扭头就往回跑,边跑边喊:“爸爸,有人钓鱼啦!”

不远处几个年轻的农民在装车,其中一个说:“看,小丫精着呢!又给他爸报告去了。”

“可不!二狗子看这个塘八成没少抄肥。”

正说着,二狗子来了:“5块!”

“给您预备下了。”我说。这5元钱是俺家那位“上级领导”特批的钓鱼专款,您看咱牛不牛?!

二狗子收了钱走了,二狗子的儿子可没走,蹲我旁边看着——看着我的西红柿呢。

“吃吧。”我一边说着,一边从鱼钩上摘鱼,那是一条鲫鱼,有二两重,漂送得相当漂亮。

孩子拣大的拿了个西红柿,径自吃了起来,西红柿汁流了一胸脯子。

我把鱼护从包里掏出来,把鱼放到护里,然后把鱼护系在水边的芦根上。不管大小,好歹是条开竿鱼。

既然有鱼,那就把钓位定在这里吧,用窝子罐儿打了两罐酒米,等着的工夫,我也吃开了西红柿。

那边的车装完了,几个后生在车边上歪着。一边抽烟,一边跟孩子打镲:“狗蛋!又跟人要吃的呢!”原来二狗子的儿子叫狗蛋。

“狗蛋,过来!问你点事。”

狗蛋扭着泥屁股过去了。

“我问你,”那家伙未曾开言,先是坏笑,“晚上,是你妈骑你爸呀,还是你爸骑你妈?”

“我妈骑我爸。”狗蛋很肯定地回答。

“哈哈哈哈……”

又有鱼上钩了,还是鲫鱼,原坑的野鲫,又黑又长。

连着上了几条鲫鱼以后,就开始闹小鱼了,有白条,有船钉,还有小趴虎鱼,这叫什么玩意儿啊?上个星期他们每个人都钓了二三十斤鱼,肯定不会是小趴虎!我想再坚持一会儿,要是还没有正经鱼,我就挪挪地方。

太阳很毒,水面很亮,亮得有些晃眼。身后有一棵小柳树,再往后退两步就是树阴,看着远方在那片亮水里钓鱼的鱼迷们,真替他们难受,多热啊!算了,我还是在这儿忍着吧。

有个卖西瓜的小贩朝我招手,我把他叫过来,两元钱买了四个枣花西瓜。虽然小了一点,却有四个之多,够我一天吃的。

钓了一条半斤的拐子,又闹上了。为了对付小鱼,我把鱼钩上换成大食,让它们啃去吧,一时半会且啃不完呢。于是小鱼就拖着漂跑,跑着跑着就黑了,我正犹豫,鱼竿子突然弯成了弓形,上大鱼了!

我站起来把住了竿子遛鱼,这么多年的经验不是吹的,对付三斤以下的鱼得心应手。那几个小青年看我钓上鱼了,都过来给我助阵。这鱼闹的,左冲右突,折腾了一六七开,终于被我抄上岸来。围观的人们一片惊呼,好家伙,这是什么?黝黑发绿的身上带着斑纹,原来是一条四斤多的大黑鱼!我怎么把这玩意儿也给钓上来了?它肯定是咬住了上钩的小船钉,才把自己也给挂上了。

鱼拉上来了,我浑身汗透。顾不得收拾东西,坐在那儿心跳不止。也许是夜里没有睡好,一种虚脱的感觉,浑身无力。

我把西瓜敲开,吃了半个西瓜,还是热得不行。眩晕,我于是让自己躺下,躺在荫凉里,把雨衣铺在身下。我想躺会儿也许会好一些。小青年们都走了,还是狗蛋陪我,手捧着剩下的那半个西瓜。

“狗蛋,我问你……”我想让自己笑,因为我太难受了。

“我妈骑我爸。”狗蛋还是那样冷漠地对待这个问题,也许他一天不知道要回答多少遍,每遍都是那种潇洒的感觉。我想我该笑的,但我仍然笑不起来,我的头很沉,觉得胸口憋闷,心慌气短,我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我知道我是病了,病得这么突然。

狗**来了,脸并不像二狗子那样黑,年轻,屁股翘得高高的,怪不得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来喊狗蛋,该吃中午饭了。

狗蛋指了指我:“妈妈你看他!”

那女人停住脚步,愣了一下,然后问我:“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没事,有点儿困,躺一会儿就好了。”

狗蛋身上手上都是西瓜粘子,狗**就拉着他在水边上洗。远处那帮小子又喊上了:“别洗了嫂子,待会儿还一回呢!”

“放你娘的狗屁!小兔崽子你过来,我给你洗洗嘴!”狗**骂着,拽着孩子悻悻地走了。

下午的太阳更毒,我虽然躺在荫凉下,却如同是被放在蒸锅蒸一样,我撕扯着领口,就一件背心了,没的脱了。

远处芦苇丛下,两只水鸡子在踩蛋。水面上被搅得劈里扑噜的水花乱溅。一只受了惊吓的蝉直着嗓子“呀——”的一声呐喊,冲入蓝天。

天的最上头有云在动,又是一阵眩晕的感觉。

我在想我的妻子,昨天晚上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她要是在家,每次钓鱼都会给我预备好午饭让我带上,或者糖饼,或者别的什么。这时候她们可能在海淀的姥姥家舒舒服服地睡午觉,一直睡到下午两点半。然后起来吃西瓜,喝茶。

如果她在我的身边,她一定会递过来一块凉凉的毛巾为我擦汗。当然还有一杯温开水,几粒小药片,立等着一直看我把药咽下去才肯罢休。我最讨厌她那些药了,我说她无照行医,有时候这个“江湖郎中”的行医热情真让人无可奈何。

我看了看身边的西瓜,我想,再吃一块吧,到吃饭的时候了,吃点东西也许会好一些。

西瓜打开了,不甜;又打开一个,还是比白开水强不了多少。也许是因为我病着,嘴里什么味道也分不出来。

眼前有些昏暗,我好像是睡着了。有人在骂,再睁眼的时候,就有几个钓鱼的人正从塘边离开。

“今儿白来了,空竿!”

“钓个屁呀,上礼拜那几个上鱼的钓点都让看坑的给撒上白灰了。”

“还不如去三海子呢,吹得那么神,我TM连个鱼毛也没钓上来……”

原来这里不是“三海子”!我这是到哪儿啦?

算了,收拾东西走人。刚坐起来,头就发沉,更甭说站了。

“狗蛋!”我喊着。狗蛋就跟个猎狗似的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

“狗蛋,回去问问你爸……”

“我妈骑我爸!”还没等我说完,狗蛋就开始抢答了。

“靠的,我不是问他这个,我是问问,这附近有医院吗?”

狗蛋当然不能白去,抱着半拉西瓜跑了。

天快黑了,我开始发愁,怎么办呢?要是金栋儿在就好了。我试着站起来,有些晕,但终究还是立住了,一点一点的,收拾东西。

二狗子终于来了,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要喊:“收竿啦!”

“城里的吗?”他问。

“是。我本想到三海子钓鱼,和几个哥们走丢了,不知道怎么摸到这里来了。”

“三海子?呵呵,这儿连五海子都过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5元钱,“给!这钱是你的,还给你。我们狗蛋说你一直躺着没怎么钓鱼。”

“那多不合适啊!再说我今天也钓到鱼了,怎么能不给钱呢?”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就那条黑鱼啊?我还要谢你呢,你知道它一年得吃掉多少鱼苗?!其实收了钱也是交到队里,我媳妇是队长,她不让收你的钱,她还说你把西瓜都给孩子吃了。”

“我今天可能是中暑了,头晕。我请问您,这附近有小医院吗?”

“荒郊野外的,哪有医院啊?白天公社倒是有赤脚医生,这时候也早回家了。你这样吧,那边有拉砖的卡车,我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捎你一段。”

也只好如此了。二狗子帮我推着车,我提着东西,向那几个装车的人走去。

“二哥学雷峰做好事,有我们什么好处啊?”这帮小子又跟二狗子开涮。

“来,抽着!麻烦各位了,都有!都有!”我赶忙掏出衣兜里的战斗烟,挨个撒着,挨个点上,陪着笑脸。

几个人七手八脚,帮我把自行车抬到卡车的砖垛上,我自己坐在驾驶楼子后边,就这样,把我送到了旧宫。

到了旧宫我就认识路了,不但心里塌实,连身上也感觉轻松了许多。喝了一瓶冰镇酸奶,痛快!其实那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想,我要是下到水里泡一会儿,也不至于把自己热个半死!

夜里10点多敲开家门,孩子睡了,妻还在等着。桌上摆着饭菜,我却张不开嘴。我说:“老婆我好想你!我今天差点回不来了……今晚睡的时候……”

妻怔怔地看着我,摸摸我的脑门:“天!真的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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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23:33 | 只看该作者

(十三)上庄筏钓

(十三)上庄筏钓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十三)上庄筏钓

金栋儿买了一筏子,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

金栋儿说:“师傅咱去上庄吧,上庄水库的大鲫鱼,太有意思了。”

“我不去,我没筏子,我去了光切钩不上鱼,有什么意思?”

金栋儿嘿嘿一笑:“北边水汊子那片芦苇里有块实地,您到芦苇岛上怎么样?肯定错不了。”

“我知道那个地方,”我说,“冬天凿冰钓鱼的时候我去过。那儿水深底净有大鱼,这个季节要能在那儿落脚简直太棒了!可我怎么过去呢?游泳不成,水里都是水草,太危险了。”

“我把您渡过去呀!我的筏子大,坐两个人试试,估计没问题。”

“那就试试吧。”我说。

要说我们常去钓鱼的这些地方,就数上庄最远。骑车夜里三点出发,到颐和园才走多一半,要不是金栋儿瘾大,我才不去呢!这上庄水库鱼多,草也多,最适合筏钓。常见钓鱼人坐在筏子上优哉游哉地在水上漂浮,时不时地提起一尾巴掌大的鲫鱼,让岸边那些钓鱼人羡慕不已。可没筏子的人就寒碜了,只能在近岸的水草窝子里戳两条小鲫鱼。这不,金栋儿刚买了筏子就烧包,非要试试新不可。

俩人好容易四脖子汗流地骑到了地方,我还要帮金栋儿把筏子充好了气。新筏子,一股胶皮味,滑石粉都没去掉,抹了我们一身白。把筏子放到水里一试,坐一个人宽宽绰绰,坐两个人就有些局促了。再加上大包小包的那些鱼食渔具,眼见着吃水线越来越高,让人有些心惊胆战。金栋儿说:“没事,咱坐在上边轻点儿划,一共几十米的距离,不会有问题。”

金栋儿在前边用一支桨扒拉水草,我在后边用另一支桨小心翼翼地划水,筏子本来就是圆的,弄不好就在水里转圈儿。费了好大的劲才划到要去的地方,拨开芦苇一看,傻了,夏天水位高,那片实地已经被水淹没了。我说:“送我回去吧,你坐筏子玩,我还是去岸上。”

“来都来了,哪儿能就这么回去?”说着,金栋儿俩眼发亮,冲我指着前边的芦苇,“您看看那几根苇子在动,底下不是鲫鱼就是草鱼,甩籽呢!”说着,金栋儿掏出鱼竿,拴线拔节,插漂上饵,这就开钓了。眼见着鱼漂一目目下沉,稍一停顿,又往上浮了起来。这时候金栋儿把竿子轻轻一提,哇,好大一尾鲫鱼跳出水面。金栋儿使的是长竿短线,一激动把在筏子上的事忘了,站起来就要摘钩,筏子猛然一晃,险些把金栋儿歪到水里,吓得他赶快坐下,老老实实一节节地缩竿,这才把鱼从钩子上摘下来,金栋儿美了,咧着嘴冲我笑:“师傅,您也下竿吧!”我说:“那哪儿行啊?你一个人钓就差点儿折锅,咱俩要是一块儿下鈎,那还不乱套?”这么说着,我还是真有些动心,更禁不住金栋儿一次次把大鲫鱼往鱼护里装,我把竿子亮出来抛钩下水,一会的工夫,我也钓了好几条。到底是有筏子方便,把钩子送到鱼嘴边,我看你吃不吃?

我问金栋儿:“你的筏子多钱买的?”

金栋儿说:“120yuan
“你可真行!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啊?”

“我自己的,别人的钱我能用吗?”金栋说。

“你一个月工资40多块,你媳妇能让你用仨月工资买钓鱼的筏子?”

“我用的不是工资,前两天车间刚发给我的。”

“喝!献血的钱哪!你、你……”

“我怎么了?那是用我身上的血换的,归我所有,我想怎么使就怎么使。

说起献血,每年一到这时候我就发愁,不是因为我不想献,是因为我自己不能献却要鼓动别人去献,这就有点滑稽了。当兵的时候在机场修飞机,冬天趴冰卧雪的,风湿了,血沉太低。谁要是输了我的血,保不齐也得跟我似的成老寒腿。难哪,我说我是管技术的,我不管献血成不成?车间头说了,支部就是这样分工的,不管不成。

车间里有一百来人,这次献血要十个名额,我心里盘算着如何完成任务。老张老王老李老赵,去年献过了,老张说献完血老头晕,今年不知道还能不能找人家。小张小王小李小赵,这也是献过的,估计没什么问题,车间里新来的两个中专生,一个膀大腰圆看样子可以,另一个骨瘦如柴恐怕顶不住。还有靓妹毛妮儿三ya头那几个女将,却是车间里献血的主力,今年结婚的结婚,生育的生育,不知道还能不能献血。

献血榜贴了三天,报名的没几个。我要总说献血的责任啊义务啊什么的,那不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么?所以我就要求车间多给“好处”。说是无偿献血,但每次的好处是少不了的,而且年年提高标准。前几年献一次血休假一天,车间里给5块钱营养品(别嫌5块钱少,那时候一个月才5块钱奖金,要是有病事假或者完不成定额,连这5块钱也没了),后来改成休假三天,20块钱奶粉鸡蛋糕还有酸梅精。这两年又长了,除了大包的营养品,还有100块钱奖励。这是厂里给的,车间另加20块,最惬意的是,还有7天假期。

金栋儿一边从钩上摘鱼一边说:“老肥他们都上杭州了,要看看人间天堂的苏杭美景;三ya她们几个女将搭伙去了广州,听说高第街的仔裤便宜。我哪儿也不去,我用120块钱买个筏子,我就上庄水库泡一个星期,那有多嘚!”

我没献过血,我看他们献血的时候每次都要抽两大袋子,看得我发毛,我就问金栋儿:“抽血的时候感觉怎么样?”金栋儿说:“没事,头一次献血有点儿紧张,以后就好了。”

可也是,今年这是他第二次献血,去年他就用献血的钱添了一套装备——就是他现在手使的这根威海玻璃钢鱼竿。

一边聊着一边钓着,一个小时以后,这片地方的鱼就被钓得差不多了,上鱼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我们决定把筏子再向大水面划划。不远处听得见浮头鱼吧唧吧唧的喝水声,天渐渐热了起来。筏子也有筏子的缺点,就是太晒,晒得人没处躲没处藏的。我说金栋儿,把我送岸上去吧,我想到树底下歇会儿。金栋说好吧,咱这就走。正说着,在我们前面有一丛芦苇猛烈地摇晃了几下,金栋儿嘘了一声又停止了划动,慢慢地把竿尖递了过去。我知道金栋儿玩儿“扎蛤蟆”很在行,那下边准是一条大鱼在吃食或者蹭痒,要不就是甩籽。

鱼钩穿过浮萍的缝隙沉入水下,鱼漂躺在浮萍上轻轻地抖动,金栋儿把鱼竿向后一拉,然后又向前一送,鱼漂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起来,而是干脆躺在水面像坐雪橇似的平着移动。“有了!”我激动得大喊一声,金栋儿把竿子一抖,“嗖”!哪里还抬得动,好在草多,鱼也跑不远,金栋儿就坐筏子上抬着竿子耗着,金栋儿说:“师傅,帮我点根烟!”他还拿上派了!

一会儿的功夫,鱼就露头了,一条二斤多的大草鱼,被我用抄网从容捞起。幸亏有筏子,要是常规钓法,早就把钩子裹到水草里,线断鱼逃了。

金栋儿一边装鱼入护一边说:“师傅,您也下家伙吧,这儿还成。”看着眼前的这片水面,芦苇丛中有一块块脸盆大的亮水,我也选中了一个窝子,开始逗钓起来。然而我却没有金栋儿的造化,任凭我在鱼饵水线上如何变化,水底下就是无鱼问津。我也抽根烟吧,钓鱼人就是这样,没鱼的时候,就用烟来打发时间。有时候嘴巴子都抽木了还是没有收获,索性把烟卷揉碎了掺到鱼饵里,说起来还真他妈邪了,人家金栋儿就用“凤凰”烟钓上过大鲤鱼!金栋儿说,钓鱼人天天用抽烟的手撮饵,水里的鱼能没烟瘾吗?实在是百无聊赖,我也照方抓药,可我不抽凤凰,太贵,我抽的是带脚丫泥臭味的阿尔巴尼亚烟,便宜呀!没想到鱼食刚落底就有了动静,一条小麦穗儿挂在钩上。摘钩上饵,又是一条小麦穗儿,看来这地方小麦穗儿烟瘾最大,还爱抽进口烟。钓鱼人最烦那玩意儿了,一堆小鱼群起而攻,有多少鱼饵也不够它们吃的。碰上这种情况我就把挂着鱼的钩子投到窝点,这叫杀一儆百,让那条受伤的小鱼连喊带叫地把同伴吓走。小麦穗儿沉到水里以后我就上下提动,然后松开线让它自己游。鱼漂不停地抖动着,忽然就是有力地一顿,再一抬竿却提不动了,肯定挂底了。那家伙本来就在水底下乱钻,那么多水草,那还不绕上?

我用力抖着鱼竿,钓线被我抽得嗖嗖响,金栋儿说:“师傅别硬拽,我们把筏子划过去,垂直提会好一些。”金栋儿慢慢划桨,筏子渐渐靠近鱼漂,金栋儿伸手抓住钓线,轻轻一提,黑水和腐草合着泡沫从水底冒了出来。“可能是挂着木头了。”金栋儿说。我把竿子渐渐往上扬起,金栋儿忽然“呦”了一声就撒手了,紧接着我的鱼竿就被一股突然爆发的力道拉得抬不起头来。险些失手。再看金栋儿手指头正滴血呢,这可真是打了一辈子雁,今儿让雁把眼扦了!金栋儿喊着:“水底下有东西!”

我知道水底下有东西,而且还是活的东西,这会儿正一个劲地发飙拉着我的竿子往下拽呢!劲头还真不小,连筏子都被它拉动了。也幸亏是有筏子,能随着泄泄劲,要不就我这套钓鲫鱼的钓组,线再粗也被它拉断了。那家伙走走停停,几分钟就把我们的筏子拉出去十多米。前边苇子越来越多,它出不去了,索性就围着我们打转。趁这工夫,我把竿子尽量上提,我想看看下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随着一股浑水上涌,一条飞翅大嘴浑身花斑的家伙扑楞楞打了个翻花,随即又沉入水下。“鳜鱼!”金栋儿比我眼尖,“师傅撞头彩啦,这么大的鳜鱼啊!”

我前些日子在五海子就挂上来一条黑鱼,今儿这条鳜鱼比那条更大。这下麻烦了,我们俩谁都没有那么大的抄网。金栋儿说:“沉住了气,一会儿就把丫遛翻了,您绷着竿子,我掏嘴抠腮,非把它弄上来不可!”说说容易,真要下手可就难了,鳜鱼身上本来就滑,在岸上都不好抓,在水里就更费劲了,金栋儿几次都没得手,倒把你家伙惊得直往筏子底下钻。眼见着竿子就要折了,我只好把竿子放低,由着性儿让它钻。结果这一松手就再也抬不起来了。筏子底下的绿水不停地翻腾,金栋儿接过竿子试了试,还是提不动,小子急眼了:“我下去吧,这儿水不太深。”“不行,水草那么多,要命啊!”金栋儿火了,索性把竿子一塌,放它走吧,去它地了!结果筏子猛然一震,鱼竿上就没了动静,细看,只有筏子底下不停地在冒出成串的气泡。这鱼星邪了,钓了这么多年鱼,除了有一次在龙潭湖西湖冰窖那儿见过成片的泡泡,结果在水底下钩出一断腐烂了的树杈子,今天这又不像,哪有随着筏子跑的鱼星啊?真他妈怪了!

我正在纳闷儿,金栋儿一拍脑门子:“caodan,师傅别拽了,筏子漏了!”

“鱼又不会拿牙啃筏子,筏子怎么会漏啊?“

“您用的是双钩吧?那鱼在筏子底下折腾,把钩子挂筏子上了。刚才咱俩这顿拽,能不把胶皮筏子拉破了吗?“

“那怎么办呀?”我慌了,听说前些日子这地方刚淹死过人。

“用鱼食补,”金栋儿说,“我这儿有豆腐粉揉的鱼食,特粘。”

“不管用,口子太大啦!”

“那就赶快划吧!”

劈吃啪嚓……

稀里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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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24:07 | 只看该作者

(十四)年庄捣鬼

(十四)年庄捣鬼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十四)年庄捣鬼

在水边蹲了一早晨,到十点多才钓了几条小鲫鱼,还有一条上不了斤的小草棒子。金栋儿也比我强不了哪儿去,这会儿又举着竿子围着鱼坑转圈“追星”去了。

站起来抽根烟,活动活动腿脚。年庄老梁这个坑刚开始30块钱一竿,那是真正的高钓坑,有经验的钓手要是弄对付了,一天下来怎么也能拿几十斤鱼。钓鱼人的消息传得快,一传十,十传百,都扛着竿子奔年庄跑,坑边上的人比坑里的鱼还多,有多少鱼够钓啊?刚开了俩月就不怎么上鱼了。老梁又舍不得撒鱼,来的人越来越少,票价也下来了,10块钱一竿,全靠黑,不是你黑他就是他黑你。

这个鱼塘不算很大,五亩左右,水色发黑,都是灌粪稀灌的。与它并排还有两个坑,只是面积小一些。我走到挨着的那个坑边上一看,水色发黄,鼻子一闻就知道里头鱼多,但这两个坑是不开放的。

我今天不能白白地被他黑了。看看老梁不在水边,我提着一根短竿转身来到那个不开放的坑边,装傻呗!

刚把竿子打下去,也就二三米的距离,漂还没调鱼就吃食了,唰的一下子拉直了钓线。一抬竿子,扑棱棱一条大鲤露出水面,把我吓了一激灵。这下可苦了我了,我身边没带着抄子。试了两下拉不过来。我把竿子一塌,想让鱼脱钩而去,再一提竿,鱼还在上边,我又把竿子猛地一抽,本想把鱼嘴钩豁,没想到挂得更死。我不能在这儿鼓捣起来没完,被人发现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我更不能为一条鱼折了我的竿子,我一把抓住鱼线,用力一扯,砰的一声闷响,将脑线扯断。

这下心里有数了,不是鱼不吃食,是开放坑的下面都是些脱钩的滑鱼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鱼!我把金栋儿叫来,如此这般,面授机宜,金栋儿一笑:“师傅瞧好儿吧!”

金栋儿冲着看坑的棚子大喊一声:“老梁,弄点水喝!”

老梁也许从来都没碰到过这么不客气的主顾,心里没底,赶快端过一碗水来:“有点烫,兄弟先慢慢喝着。”

“不是我喝,”金栋儿一指我,“是我们会长要喝,”

“会长啊?呵呵呵……”丫不阴不阳地坏笑,不知道说的是呵呵呵还是喝喝喝。

“这是我们公司钓鱼协会的会长,你把他打点好了,有你的钱赚。”

“师傅是哪个公司啊?”,老梁问。

“特艺,”金栋儿说,“特种工艺品进出口公司。外贸,懂吧?专门挣绿票子的。公司里钓鱼的人多,新近成立了一个钓鱼协会。今天会长发动大家分头到各处转转,摸摸情况,然后回去汇总,看看哪个开放渔场好一些,打算建立长期的协作关系,

老梁来神儿了,忙着掏出红梅烟过来给我点上:“会长来了,怠慢了,怠慢了……”

臭小子,这招使好几回了,一点创意都没有。顺竿爬吧,这个我熟:“嗨,业余的,都是为大家服务,不就是玩吗。”

老梁说,“今天玩得怎么样?”

“怎么样你不知道啊?”这回金栋儿可有的说了,“满坑就我们两个人,你说能怎么样啊?有人说你昨天又出(打)鱼了,空坑,还钓个屁?!”

老梁本来理亏,赶紧给金栋儿把烟点上,陪着笑脸:“其实也不是没鱼,我自己养的鱼我还不知道吗?只要食对路还是能钓到的。”

“钓嘛呀?你这里半坑猪粪半坑人粪,坑底下一半例假带儿一半避孕套儿,看看鱼钩挂上来的都是什么?你可恶心死谁了!”被金栋儿一顿抢白,不但老梁面子上挂不住,连我都直反胃。

老梁红着脸说:“看你说的,有那么严重吗?”

我赶紧接过话茬说:“我们也是慕名而来,都说老梁的坑不错,人也实在。今天还是带着任务来的,好歹也得钓两条鱼。回去给你一宣传,几十人都来了,以后协会定期活动,钓得着钓不着都是他们的事,经费照拨,公司还可以投资放鱼,你看好不好?”

老梁连声说:“好好好!”

“所以要紧的是今天得钓得到鱼,”现在该金栋儿摊牌了,“你旁边的坑不是也闲着吗,我们到那里头甩几竿,”

老梁为难,那里都是要出坑的商品鱼。

“这样吧,”金栋儿说,“也不能让你吃亏,我们每人补你5块钱,都这个钟点了,你看见了,我们俩也不是钓鱼的行家,玩会儿就得!”

老梁点头了,接过10块钱,我们开始转移阵地。

老梁在的时候,我们俩都不抬竿子,不管浮标上有没有动静,装傻。老梁一看,是俩“棒槌”,放心了,回棚子喝茶去了。我们俩开始疯狂拉鱼,只要鱼不喊,我们也不喊,悄悄地换上大钩粗线,拉鱼比赛。把鱼护的线放长长的,让他来了也看不出来里头有没有鱼。老梁出来了,转了一圈,问了一声:“开竿了吧?”

金栋儿也不含糊:“可不,都钓三条鲫鱼了。”

两个小时以后,老梁睡醒了午觉又出来巡查,不管金栋儿的反对,蹲下就拉金栋儿的鱼护,这一拉非同小可,老梁惊呼:“这是三条鲫鱼啊?怪不得我在棚子里总听见劈里扑噜的水响,闹半天你们俩想给我清坑啊?快别钓了,收了吧,收了吧!”

收就收吧,一二斤的鲤鱼草鱼每人干20多条!

金栋儿不依不饶:“跟你说老梁,不钓也可以,你得退我们那5块钱。”

老梁脸都绿了。

这以后带着厂里的弟兄们到年庄来过几次。协会的事并没有骗人,只不过我不是会长,好多事都是金栋儿张罗的。跟老梁也熟了,当然少不得金栋儿的好处。后来另外两个坑也相继开放,三个坑可以有选择性地垂钓,增加了许多乐趣。在年庄玩了二年,想起来确实有过很多令人难忘的垂钓逸事。

有一次在第三个坑垂钓,到了中午还没什么起色。金栋儿又想起那句老话来了:“妈了个巴子的这叫什么玩意啊?半坑例假带儿半坑避孕套,就是没鱼!”

老梁又过来哄着:“你用我这里的小麸子试试,记住,什么都别掺,我看有人用过,上了很多鱼。”

结果还真丰收了。有的时候那些复杂的高级鱼饵并不比“纯粮制品”好用。

我和金栋在年庄最辉煌的一次是个雨天,本来兴致很高,结果下起小雨来了,换什么食都不吃,金栋儿又开骂:“妈了个半坑……”

老梁不爱听了:“怎么没鱼?有一次晚上下大雨,我出来到坑边上一看,那些大鲤鱼都在中间增氧机那块蹦,有好多鱼干脆就躺在增氧机上……”

我和金栋儿相视一笑,明白了——增氧机底下有个坑,鱼都窝那儿了。于是换海竿远投,竿竿照着增氧机砸,那天又没少抓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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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24:48 | 只看该作者

(十五)向阳引逗

(十五)向阳引逗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十五)向阳引逗
南郊向阳水产大队的鱼塘边,分散着我们厂的五位鱼迷。

七月,天气闷热。除了金栋儿,大家的钓绩都怎么不好。尤其克勤和老马二位师傅,基本上就是光头。老马无所谓,克勤不成,克勤是带着任务来的,他媳妇厉害,放他出来一回不容易,连抽的烟都是蹭的,买张十块钱鱼票容易吗?其实我钓得也不多,我们这些人里只有金栋儿得手,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已经钓了三条大鲤和十多条鲫鱼。还有一个挨着我们玩台钓的人,好像收获也不错,看着他甩上来不少鲫鱼。年龄最大的大老马喝了半斤烧酒,这时候早就在铺好的胶布雨衣上和衣而卧,呼噜呼噜地进入梦乡。老滕块儿大食肠也大,饿得撑不住了,打开他那几个大号饭盒狼吞虎咽地吃开了午饭。此时的金栋儿却钓兴正酣。

“金栋儿,看看你的鱼护。”克勤从后边过来抓起鱼护,好家伙噼里噗噜动静还真大。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看得克勤眼红:“你小子是怎么钓的?”按说克勤的钓龄不短,可每次出征收获都不理想,心里不服却没有办法,抽空过来取取真经。

金栋儿不保守,有什么说什么:“我这个钓位好哇,你看看身后边是个养牛场,鱼老板为了肥水,经常往塘里撒牛粪,所以这儿聚的鱼就特别多。今天太热鱼都不爱吃食,所以更不能守着,鲤鱼是追星钓的,鲫鱼是逗着钓的……”说起钓技,金栋儿倒显得不善言谈,有时候还要靠我来“翻译”。

所谓“追星”不是现在的追星族,是追着鱼星下钩。钓鱼人都知道,鱼在游走或进食的时候,常常会吐出一些气泡,北京人叫鱼星,也有叫鱼筋的。鱼星与鱼经过时搅起的沼气泡不同,沼气泡有大有小,同时冒出,迅速破灭;鱼星却是大小相等,在水面上停留的时间也长一些。有经验的人可以从鱼星看出水里的鱼的大小甚至鱼种。鱼星也是有走向的,钓鱼人可以提前把食饵投放到鱼的前方,等着它游过来,贴着嘴的食物,不由它不吃。这种追星的钓法在鱼普遍不爱拿食的时候,很容易得手。

逗钓更简单了,就是跟鱼逗着玩。其实不是窝里没鱼,是鱼因为很多原因不吃食。这时候你就要断续地提竿,让饵食在窝里上下抖动,引它、逗它、馋它、气它、砸它——你吃不吃吧?再不吃我可就走了!鱼说,别跑啊,鱼扑过去咬住鱼饵,鱼就上当了。这就是书上说的引逗法。

金栋儿好动,所以常用追星,对引逗法更是情有独钟。

我一边说着一边演示引逗法,我不断地把鱼竿小幅度轻提慢放,我说:“看着啊,这就来了。”哈!巧了,没两分钟真就甩上来一条小鲫鱼,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克子尤其高兴,他喊着:“嗨!神了!”

对于钓鱼方面的体会,我和金栋儿常常互相探讨。我说“书上是这样写的”。金栋儿有金栋儿的道理,他总是说,别听那些钓鱼权威们红口白牙的瞎咧咧,鱼类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聪明。鱼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碰上好吃的就爱吃。钓不到鱼是因为食不对,钓具不好,运气不佳,跟运筹帷幄没什么关系。

金栋儿最有力的理论就是,鱼没有手,你不可能想象一条鱼手里拿着一根棍儿去拨弄你的鱼钩。鱼对食物的反应只能用嘴来表达,好吃或者不好吃,吞进去或者吐出来,在浮标上的反应就是沉浮的变化。所以只要浮标一动(除了风和水流的因素),就是有鱼了。当然鱼愤怒或者不耐烦的时候,它也会攻击饵钩,有时候用嘴拱,有时候用尾鳍扫,有时候用身体挤靠,这时候抬竿也有可能中鱼。所以没必要把鱼想得跟人那么复杂,还斗智斗勇,斗个屁呀?

金栋儿和我正在夸夸其谈,却不成想惹得附近那位台钓高手十分不满。随口扔出一句:“侃什么侃?台钓,会吗?”

金栋儿不忿,走过去递牙:“哥们说我们哪?我坐马扎儿您坐箱子,个人爱好不同。坐一箱子就了不起啦?十年前我在日本国当洋插的时候就带回来这么一玩意儿,早就给我儿子当尿盆架子了,我嫌坐着硌屁股。台钓不台钓跟坐什么没有关系,关键是悬坠钓组。看那位了吗?大陆台钓就是他传过来的,那是我师傅,不信你们盘盘。”

那哥们晕了,不知道金栋儿的水线深浅。但他仍不甘心输嘴,一边从钩上往下摘鱼一边说:“说什么都没用,钓着鱼才是真本事。”

金栋儿哈腰,从他那三合一的食盘里捏了一点放鼻子下闻了闻说:“好家伙,连麝香都用上了!你这里缺曲酒,不成我给你兑点试试。”

那位说:“不用了,我使着挺好。”

金栋儿还在臭贫,我喊着:“金栋儿回来!”

临走,金栋儿抓了一把人家的颗粒料,唰的一下准确地扔到窝子里,那位抬起头问:“干什么?”

金栋儿笑笑说:“你这窝子该续了。”

我把金栋儿数落一顿:“人家不爱理你,贫什么贫?”

金栋儿说:“看不出来较上劲啦?人家使的都是现代化设备。”

我不说话了,我把留着的一袋“丸九”打开,重新开饵——不就掐么?

说也凑巧,从金栋儿回来,一个小时的工夫,我钓了十来条鲫鱼,那位坐台钓箱子的主儿,连一个鱼毛也没钓着。看着他来回开饵调水线,折腾得满头大汗,最后自己搬着箱子臊眉打眼的到别处钓去了。

和我同来的弟兄们都不钓鱼了,坐在后边看我“表演”,那牛!感觉真是相当的不错。

收竿的时候,我把金栋儿悄悄地叫住,我问他:“你给人家使什么了?”

金栋儿说:“没有啊,您都看见了,我就帮他续了一把窝子。”

“扯淡!你蒙得了我啊?”

“我,我……”

“我什么我?”

“我在里边掺了俩卫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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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28:41 | 只看该作者

(十六)“牛粪”掐鱼

(十六)“牛粪”掐鱼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十六)“牛粪”掐鱼

还是那几个人,还是向阳水产那个地方,隔了一个礼拜我们又来了。巧不巧呢,又遇到了上次那个坐钓箱的人。原来的钓位被他占上了,而且还多了两位,三个都是台钓高手。

我说算了吧,我们换换地方。金栋儿不干,金栋儿说,一个夏天我们都在这个位置钓,凭什么给他们让地方?再说了,就这个钓位水深,别处不出鱼。金栋儿说得对,我们在鱼塘四周都试钓过了,哪里都不如这个钓位好。再有就是因为那些牛粪,所以这里聚的鱼就特别多。让出这么一块风水宝地金栋儿当然不甘心。我也不甘心,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比人家来得晚了呢?金栋儿说:“怕什么?跟着我,他们的间隔大,我们正好插空儿!”

金栋儿冲那位一呲牙:“哥们先到啦!”算是打了招呼。说完金栋儿就带头在他们中间放东西。我们五个落座,俩夹一个,“包饺子”了。

我看今天又悬了,今天还得掐。

金栋儿一边掏家伙一边自言自语:“不服啊?不服就再来来!”

“嗨!什么服不服的?”上次那位仁兄说,“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比比,别再帮人家‘续窝子’。”

哈哈!看来人家已经琢磨出原由来了,而且这次是有备而来,还有两个高手助阵呢。我赶紧打圆场:各钓各的,不妨事,都是钓鱼人,好说好说。

说是各钓各的,有上次的过节,能不较劲么?嘴上不说,心里明白。一会儿的工夫,我的汗就下来了。为什么呢?人家先下的竿子先投的饵,把鱼都聚到自己窝子里,这会儿连上口儿了。台钓就是快,小鲫鱼一条一条地上个不停,咱这边却总不冒泡。那边脸上就有了窃笑,不是窃笑,是大明大放的嘲笑:“几位今儿是喂鱼来的吧!”

我们出来钓鱼,一般都用传统钓,因为主要目的是休闲,忙了一个星期,累了,到水边上坐坐,调整调整,谁还想着用竞技钓法去玩命?再说也得不偿失。那些粉啊料啊的,不是日本就是南韩,顶不济也是台湾的,一张鱼票才十块,买一袋进口鱼饵也要十块八块!所以我们都是自制饵,白面棒子面,豆腐粉鸡蛋黄,顶多加点儿香油、红糖、维生素B,连自己吃的糖饼都算上统共用不了多少花费,当然比不了人家的进口货。尤其那些诱鱼粉一撒上,鱼都去人家那儿了,没我们的份儿。

上次那袋“丸九”掐鱼的时候用完了,靠酒泡小米干不过人家。我看了看金栋儿,那意思是说:不成我们就走吧,别扛着了。

金栋儿不干。我知道每到这个时候,金栋儿就该用杀手锏了。今天他是为钓鲢子来的,他把那包酒糟掏出来,都攥成拳头那么大的酒糟疙瘩,嗵!嗵!嗵!往钓点上连扔三个,轰炸啊!坐台钓箱的那几位皱着眉看他,他说:“看什么看?我又没帮你续窝子!”

说起酒糟,什么玩意也不赶它厉害,尤其是对鲢子鲤鱼这些大型鱼类相当敏感,水面上跟着就泛起一层鱼星。金栋儿乐了,丫喊着:“‘风是雨头,屁是屎头’,看着啊,这就来啦!”话音未落,水里的大家伙打着旋儿就到了,那些小鲫鱼尤恐避之不及,全都逃之夭夭。

金栋儿换了酸食,全神贯注盯住浮标。说时迟那时快,金栋儿把竿子一抖,呼啦啦一团水花,有了。哈哈!金栋儿那个乐啊!把鱼拉出水一看,是条三斤多的大白鲢,那玩意力量大,不停地折腾。我赶紧拿起抄子预备抄鱼,金栋儿说:“别忙,这鱼劲大,得多遛会儿。”我跟着金栋儿来回走,走到左边他说:麻烦您抬抬竿,这鱼要线。左边的那个玩台钓的没法,只能让他。他不敢不让,一枚进口达摩漂据说百十块,裹到里头就不好玩了。这叫神马捏?这就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左边的躲了回过头又往右走,还是那句:麻烦您,抬抬竿,拽不住了!于是右边的人也没办法钓了。如是这般走了半个小时,连我都烦了,他才把那条翻了白的鱼抄起来。刚安静一会儿,嗵!嗵!嗵!又是三团酒糟,谁还能钓啊?!

那边台钓的小子实在气不过,顺口骂了一句“made”,金栋儿火了,金栋儿说:“你骂谁?”

“我没骂。”

“没骂你说‘made’?告你吧,你made妈是你姥姥,你姥姥的姥姥是老姥姥,你要是整不明白就上一边脱了鞋数脚趾头豆儿去,别在这儿冒充迷彩小吉普。”

那位知道说不过他,于是就叨叨几句想找回点儿面子:“折腾了半天不是才钓一条破鲢子么?这种鱼比赛的时候都不计成绩。”

金栋儿说:“你钓那些小鲫鱼壳子就算数?都幼儿园小班的,还未成年呢你钓他干嘛?我最看不上那些欺负小孩儿的,一个钟头钓几百,你不如到粪坑边举着苍蝇拍儿打打苍蝇,一下一个一下两个,那也算做件对党对人民有意义的事。就你这点儿雕虫小技、说俗话放屁崩坑、撒尿和泥的本事,也就哄着自己玩玩,别丢人现眼了!不信上秤约约,我这一条顶你一百!”

看样子那三位实在忍不住了,忽的一下子都站起来:“你划个道儿,今儿咱比什么吧?”

金栋儿嘿嘿一乐:“急啦,不至于吧?比什么比?比摔跤?咱来来,你又不成;比打架?你又不敢,再说那也不文明;比钓鱼?你钓的没我的大。这么说吧,就是比**你也没那个胆子!”

说着,金栋儿抓起身边的一团牛粪塞到嘴里,一边嚼一边吧唧嘴:“还真香!哥们,你要不要来一块啊?”

不但坐钓箱的要吐,连我都受不了了。

那三位站起来麻利儿走人。一边走一边嘟囔:“这家伙真生性!”

克子他们几个问金栋儿:“你小子又出什么鬼呀?”

金栋儿指着身边那堆“牛屎”哈哈大笑:今儿带的五合一钓鲢饵,新配方,都是点心渣滓,还有一点豆饼、麸子、棒子面和白面,早晨起来新蒸的,来不及发酵我就点了醋精,您尝尝,香着呢!

谁敢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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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29:17 | 只看该作者

(十七)清塘高手

(十七)清塘高手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十七)清塘高手

金栋儿说,龙吟阁来了几个清塘的钓鱼高手,把满池子的鱼几乎钓光。

我和金栋儿去过龙吟阁几次,几次都没有多少收获。几条半大的鲤鱼,几条鲢子胖头,其余小杂鱼较多,算不得什么。只是因为龙吟阁离家近离厂也近,所以才经常光顾。有的时候取料送件路过,好歹找个借口进去,站在栅栏外边看人家钓鱼,过不了手瘾也要过过眼瘾。

龙吟阁是龙潭湖公园里的一组水上仿古建筑,雕梁画栋,环境幽雅。鱼老板把这块不大的水面承包下来,铁管打桩,在水面上搭起几条平台,铺上塑料地板,又是通道,又是钓位,于是就成了专门开放的高钓渔场。

刚开始在这里钓鱼是论斤计价,因为来的是一些逛公园的情侣,不为钓鱼只为起腻;还有就是有小蜜陪着的大款,不为钓鱼只是消遣。鱼老板看挣不到钱,就改成30元一竿,钓鱼人蜂拥而至。开始时也有钓几十斤的,也有钓几斤的,多少都能弄些鱼回去。渔场过一个星期就撒鱼,这样热闹了有些日子。后来渐渐地钓到的鱼越来越少,只有撒鱼的时候有人光顾,平时却是门庭冷落车马稀。老板感觉奇怪,池子里陆续投放了近万斤鱼,被钓上来的却不到三成,那些鱼呢?要是活着它得吃食,要是死了它得漂上来,这可倒好,活不见鱼死不见尸。鱼老板怀疑鱼池与龙潭湖相通的那面隔离网有了破绽,于是又是加高又是加密,折腾半天收不回本钱,也就不想再放鱼了。

后来龙吟阁改成10元一竿,这里成了那些“城市渔民”百无聊赖的消遣场所。钓鱼人也是有一搭无一搭,并不把成绩看得如何珍重。实在没地方去了就到龙吟阁蹲一天,反正也上不了几条鱼,哥几个见面过过手瘾也过过嘴瘾,互相交流最新信息,如此而已。

这一日金栋儿约我,说是龙吟阁来了几个异人,到龙吟阁这么个死坑黑坑里拿鱼,就如同裤裆里掏家雀——手掐把攥。不但把同池钓鱼人看呆了,把鱼老板都给钓傻了!下午收竿的时候,每个人都钓了有一百多斤鱼。金栋儿如此这般,说得我满头雾水,钓了这么多年鱼的老油子,什么没见过,哪有这样的神人?后来一打听,说是团结湖的那几个钓手,外号“鱼鹰”。为了看个新鲜,我们俩决定这个星期日会会高人。

到了星期六才知道计划又落空了,因为一位高层领导人去世,全厂都要为他加班赶制花圈,这是政治任务,金栋儿不能为了钓鱼请假,我当然也不能例外。

这一宿睡的,心里总惦记着“鱼鹰”的事,到了早晨,头疼欲裂,摸摸脑袋,还有点发烧。媳妇说,我去给你请假,老实在家呆着。

去厂医务室开了点药,药还没吃呢,就觉得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这回总算可以心安理得地去钓鱼了。

到龙吟阁已经是上午9点多了。我刚要钻进栅栏买票钓鱼,却看见金栋儿已经在里边支上竿钓上了。到底是师傅,我不能让他看见我为了钓鱼不重视“政治任务”,我把竿子存在门口卖票处,空着手进入渔场。我一拍金栋儿的肩膀吆喝道:“好哇你,不去加班却跑来钓鱼!”

金栋儿嘿嘿一笑:“我姥姥病了,到医院守了一宿,我请假了。”

“又是胡说,那几年为你姥姥的永远健康,你就跟我请过不下十回假。我记得最后一次是办周年祭奠,你姥姥早就转入地下了,你又去守了一宿,你吓人不吓人啊?”

金栋儿把嘴一咧:“这能怪我吗?那位做领导的,死就死了吧,死了还折腾人,就不能换个别的日子吗……听说人家外国早都实行五天工作制了,好容易休息一天还要加班?烦不烦呀……对了,说半天您干嘛来了?您不会也是钓鱼来了吧?”

“我可是请了假的,发烧了。我不钓鱼,过来看看。”

“不钓更好,反正也不开竿,跟人家比,咱不成。”金栋儿一指鱼池中间那几位,“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栅栏外边我就看见有人起鱼,而且还是连口,这就是传说中的团结湖鱼鹰吗?这三个人除了皮黑,另外没什么特点。只见其中的一个把竿子一扬,拉起来就是一斤多的鲤鱼,大钩粗线。连遛都不怎么遛就抄鱼进网。跟着上食抛钩,一连串动作干脆利落,跟钓鱼的机器似的,真他妈邪了!除了他们三位,身旁附近,没有一个人上鱼。我在旁边给他数着,一二三四五……数不到十就起鱼了,没想到钓鱼这么个玩意,也有化境。

我回到金栋儿身边,我说:“知道人家使什么食吗?”

“闻着好像有大料(八角)水,尝着好像有红塘,还有一股特别的味道,我不敢说,那是……”

“是什么?”我催促着。

“是大烟!”

靠!居然有这玩意!听说有人为钓鱼连麝香这类的猛药都用上了,却从来还没听说有用大烟的呢。“哪来的大烟啊?”我问。

“就是罂粟壳,”金栋儿说,“在南方药店里有卖的。有些饮食行业为了留住客人也用这个方法,用罂粟壳煮水加到食品里,客人吃了上瘾,就离不开了。”

据说这些“鱼鹰”头天用大烟米到钓位上打窝,第二天钓鱼时鱼群蜂拥而至,别的食当然无鱼问津。

说起鱼饵,从来都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几乎每个钓鱼人都会自制饵料,而且各有各的特色,你加曲酒我加香精,你加虾粉我加蚕蛹,你加红糖我加奶油,你加味素我加叶酸……或荤或素,或香或腥,或浓或淡,总之变化无穷,各种奥秘,只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我跟金栋儿一样,钓了这么多年鱼,自认为已经得心应手,没想到和人家比起来,还是差得远呢!

金栋儿说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帮人专门以吃黑坑为业,而且个个身怀绝技,不管是肥水鱼、滑口鱼都不在话下。走到水边用鼻子一闻就知道水里有没有鱼,两只眼就如同透视一般,看一眼就能找到鱼窝。他们的包里带着大瓶小罐,要什么有什么,比药铺还全呢!这帮人钓鱼钓得都魔怔了,一天到晚就一个心思——钓鱼。

咱比得了么?

说话的工夫。那边又上了几条鲤鱼,还上了一条四斤多的大花鲢。真琢磨不透他用的是什么食。

我走到鱼鹰的身边,悄无声息地拿起他的鱼食闻了闻,他冲我一笑:“别琢磨了,食都差不多。”

我说:“您这里有大烟吧?”

那小子哈哈大笑:“您说错了,我这里有‘伟哥’!”

靠!丫说有伟哥。

也就两个小时的工夫,我亲眼所见,他们每个人都钓了有20多条鱼,而且都是二斤左右的大鱼。后来鱼老板实在绷不住了,过去又是上烟又是上茶,低三下四地求人家:几位兄弟别钓了,你们少玩会儿不要紧,对我来说,这池子里的鱼可是我全家的活命钱!后来鱼老板把他们交的10元鱼票钱退给人家,这才把几位高手送走。

钓了这么多年鱼才明白,什么是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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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29:53 | 只看该作者

(十八)龙池大物

(十八)龙池大物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十八)龙池大物

星期日带着家眷到颐和园玩了一天,回来以后,跟金栋儿说起我在昆明湖西堤的见闻,并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的成分,金栋儿却又动心了。

竿子弯得像一张弓,钓线嗡嗡作响,那条水中大物被个壮汉像拉生驴似的扯着,顺着西堤玉带桥左右各五十米来回走溜儿。我去的时候据说就已经僵持了两个小时了,连水花都没见一个。开头是惊心动魄,后来是莫名其妙,再后来是忍无可忍……一个多小时的观战以后,在老婆孩子的再三催促下,只得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那块勾魂的水域。

那是个什么东西呢?

这种场面有人见过几次,在昆明湖这块地方,没有人能奈何于它。

金栋儿不服,一如既往地自诩其矛之利,其盾之坚。金栋儿就是金栋儿,金栋儿说,咱去试试吧。

颐和园里,楼台亭阁,金碧辉煌自不必说,单是那三千亩水面的昆明湖,便足以彰显乾隆爷时的皇家气派。当年这里是一人独享的皇家园林,如今已成了普通市民的休闲场所。想我辈市井之人,也能闲时持一把钓竿,盈两袖清风,约三五好友,钓四季鱼龙,岂不快哉!扯得远了,花十元钱打两副竿,已露捉襟见肘之相,还充什么斯文?一笑而已。

我和金栋儿在昆明湖的西堤下竿。六桥居中,金栋儿选了玉带,甩两把自制玻璃钢海竿,大钩粗线,专等巨鳞上钩。我的位置偏南,在柳桥用一把手竿钓鲫。这地方人少僻静,正好钓鱼。春天水浅的时候,桥下有一片旱地长了好多芦苇,向湖中延伸十米有余。我弟弟就是在那个钓位,半天的工夫,钓了十多条鞋底子那么大的鲫鱼。前次我亲眼见别人在玉带桥深水处与大物拉锯的表演,我一没那种竿子,二也没那份心气儿瞎耽误工夫。我钓我的小鱼,挺美。

夏季,水涨了许多。弟弟说的那个钓位淹了,桥底下好歹找个地方,把苇子踩倒了支上马扎就开钓。酒米打窝,水蚯蚓作饵。我爱用水蚯蚓,只要捉一次,放大花盆里养着,用草帘子一盖,一年都有得用。今天的钓况很好,窝子发了以后,一巴掌大的鲫鱼,下去就吃。偶然也会有一两个白条子光顾,个头也在二两以上。我没有我弟弟的运气好,鞋底子大的家伙只见了两条。

快中午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我上桥去看金栋儿,那家伙正百无聊赖地守着。看了看鱼护,只有一条鲤鱼,个头不小,三斤左右,其余什么都没有。也难怪,金栋儿今天是铁了心的要跟那个大家伙较劲,用的都是粗线大钩,黑蚯蚓,螺蛳肉,小一点的鱼根本就钓不上来。我说金栋儿,你别这么死等了,那条大鱼不是每一次都被人碰上的。金栋儿不甘心,反正成不成的,我也要碰一回!

糊涂!我说,这是什么地界儿?这是皇家园林,只有皇上才钓得起来的神物,你也想试试?金栋儿不服气,哪有神物啊?师傅宣传迷信!我听人家说了,这里边出过六十多斤的大鲭鱼,说不定就是那些大家伙捣鬼。

为了证明我不是宣传迷信,我给他开讲眼前这块水面的三千五百年历史,从七里泺到大泊湖,从瓮山泊到昆明湖;从元到明,从明到清,这片水域从来就没干过。明武宗、明神宗就曾在此泛舟钓鱼取乐,到了大清乾隆年间,皇上一高兴,把这儿改成花园了。仿照西湖苏堤在昆明湖修了一道西堤,堤上建柳桥、练桥、镜桥、玉带桥、豳风桥、界湖桥,既成六桥烟树的绝佳风景。皇上在这里休假避暑,划船钓鱼,才有了“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金钩只钓龙”的雅噱。到后来英法联军一把火烧了清漪园,慈禧老佛爷又花三千万两白银把它建成了颐和园。从清末到现在又是百年的历史,五六十年代我就在这儿看人钓鱼,小鱼小虾无计其数,碰上大家伙必定线断竿折!现有的钓竿钓线和钓钩就这个水平,超过五十斤就钓不上来了,何况神物,并非人力所为。夫龙者,在天为云,在水为鱼,或吞云吐雾,或翻江倒海,不过就是大的象征……我正说得满嘴冒沫,人家金栋不理我了,弄我一烧鸡大窝脖儿!

说不动他,我也就不说了,合伙吃点午饭。吃完饭在桥上的亭子里撂倒了美美地躺上一会儿,“何处燕山最畅情,无双风月属昆明。”想起乾隆爷在此泛舟题诗,心里多少就有些唧唧歪歪的感觉。我才不管金栋儿那家伙了,让他一个人跟傻老婆等汉子似的等着去吧!

在柳桥的老钓位又玩了两个小时,太热,就打算收家伙了。幸亏湖上有些凉风,要不然还得中暑。过去看看金栋儿,又上了一条鲤鱼,比前一条小多了。我说金栋儿,你就死了心吧,上大鱼那要靠碰,哪有一条道走到黑的?不如你把一根竿子换成小钩细线,一边钓着鲫鱼,一边碰那个死耗子,也省得自己憋闷得慌。

金栋儿看着我钓的十多斤鲫鱼也动摇了。结果刚换了细线小钩就被切了线,后悔得直蹦!又把那副0.8直径能缚鲸的钓线换了回去,这次就是一个鱼毛儿钓不着他也不动了。就这样一直守到傍晚,我这里都把包装好了直着俩眼等着回家,他那边却有了动静,三米长自制实心玻璃钢海竿弯成满月,金栋儿激动得脸都红得发紫,大声喊着:有了!师傅快来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啊?看这个阵仗,又是那个大家伙,一时半会的上不来。

那条鱼并不像别的大鱼一样横冲直撞,它只是一个劲头慢慢悠悠地往前要线,看得出一把小鱼钩根本就奈何不了它,吃完了就走,胜似闲庭信步!金栋儿这边真的已经扛不住了,交到我手里坚持了半个小时手也麻了,我就纳闷上次看见的那个钓鱼人怎么就扛了4个小时?!眼看着拨轮上的70多米线就要放完了,旁边有人说,接线啊,不然会断的!又有人说,不能放线,前面一百米是个深沟,那是走龙舟画舫的,到了那条沟它就算回家了,再怎么弄也上不来!

忽然想起来龙舟的事,北起万寿山脚下的码头,南到龙王庙,水上走大龙舟,水下呢,一定有一条深沟。这就对了,就是那条沟里藏着神物啊!

金栋儿说,不然弄条船吧,到船上再跟它周旋。

船?我告诉金栋儿,船都在湖东边,以前连西湖、后湖都能走船,我就总在玉带桥划船照相。后来恢复了龙舟画舫,专门招待外宾,别的游船就不让通过了。这里是钓鱼区,只要有船闯过来就会有好多钓鱼人连喊带骂,还有的人往船上砍砖头,好厉害呢。还是死了用船的心吧!

那怎么办?

没办法。要么接线,要么咱俩硬拉。

这时候,天色已晚,西山顶上,漫天红霞。是收竿的时候了,还有很远的路要赶呢。金栋儿看看我,我看看金栋儿。我把烟点上,恨恨地抽了一口,然后递给金栋儿,金栋儿也恨恨地抽了一口,我们俩相视一笑,金栋儿慢慢地拿着烟头,对准了鱼竿上的那根直径0.8的大线。

“啪”的一声响亮,顿时,手松了,心也松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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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11 19:32:3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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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9:34:58 | 只看该作者

(十九)戴河试海

(十九)戴河试海 文 / 小北华 (粉丝群)
(十九)戴河试海

金栋儿走了。上加工点去了,一个月没有回来。临走的时候我说,“十一”我家打算去北戴河钓鱼,你呢?金栋儿摇头,让他带老婆孩子出门,他可受不了。再说了,加工点那么多鱼塘足够他换着花样玩的了。

二十多年前携家带眷到北戴河去旅游,对我这样的普通工人家庭来说,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尤其是带着老婆孩子,鞍前马后,忙得我团团转。一会儿孩子说:爸,我要下海!我就带她们下海;一会儿媳妇说:他爸,我要去看日出。我就带她们去看日出。不管是早晨5点还是夜里12点,一家三口,都由着那娘俩的性儿来。咱媳妇也是头一次看见大海,所以那份激动绝不逊色于六岁的女儿。

领着她们疯跑了两天,我也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出来的时候带着鱼竿呢,眼前守着这么一片大海,怎么也得钓一次鱼呀!

于是我开始动员,遍数海钓的趣味与好处:大海里有什么?有鱼啊!爸爸把鱼钩往海里那么一甩,用不了多久就能钓上一条好大好大的鱼,够俺们闺女吃好几天。

女儿答应了,女儿手舞足蹈;媳妇不管这些,媳妇只喜欢浪漫。她说陪着我钓鱼,看水天一色,那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初次见识海钓,那还是在老虎石附近的栈桥。我看见起码有百八十人举着竿子在桥上垂钓,鱼竿在桥栏杆上一字排开,如同战场一般。人们喊着:“梭子!”于是就都上梭子;再喊一声:“鲁子(鲈鱼)”,于是就都上鲁子。神了,一斤左右的鱼,一条接着一条,就跟白拿似的(可不就是白拿么)!一时间看得技痒,就这儿了,咱也海钓一回。

走到近前一看,不由得笑了,这帮人用的都是一水儿七八米长的大笨竿子,竿子上的拨轮儿有莲花碗那么大,放风筝合适。坠子是大号螺栓,浮标更简陋了,就是一块白色的泡沫塑料。真是邪了,这也能上鱼!

钓鱼这么多年,平常吹得山响,这回当着老婆孩子的面,我知道祖国和人民考验我的时候到了。就咱这一米六五的日本原装袖珍海竿,配上102的小达瓦轮,跟着我走南闯北,七八斤的大草鱼也钓过好几条。今儿咱到了海边上了,也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海钓”!我特意的找了个人密的地方出手,掏出家伙,配好了串钩线组,我把从家里带的“万能饵”水蚯蚓装到串钩上,“刷”的一声,远远地甩出了第一竿。

怪了,半个小时的工夫,别人的鱼竿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我这里却是面对大海望眼欲穿,就跟扔到水缸里似的没有动静。当着老婆孩子的面,这不是让我出丑吗?把鱼线快速收上来一看,钩子上蚯蚓好好的,动都没动。换上面食试了一回,还是没有效果。这时候才注意旁边人的鱼饵,都是一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海虫子,恶心巴拉的跟大蜈蚣似的。问了人家以后才知道那个东西叫“沙蚕”,咱没有啊,没办法了。

这时候还是闺女灵巧,顺着mama的手指一看,原来人家脚旁边有从饵料盒里爬出来的沙蚕,闺女猫腰钻进人缝里把它抓来交到我的手上。哈!咱也有沙蚕了,赶快挂到钩上,然后又把鱼钩甩了出去。一根烟的工夫,终于有了动静,竿尖微颤,手上的感觉知道是条小鱼,摇轮收线,上来一条跟蛤蟆似的小河豚,简直要把旁边的人笑翻!成了,这下女儿有的玩了,用手一碰,那家伙涨得像个皮球。

看人家上鱼,心有不甘。于是又把竿子打出去,别说,这次上了一条黄花鱼,二寸!第三竿打下去,竟然钓上来一个乒乓球那么大的小螃蟹!这次真把人家笑翻了。

有热心的钓者告诉我说,这里的鱼都是集中出现的,分拨,几分钟来,几分钟走,钓的人越多,鱼的停留时间就越长。鱼都在栈桥附近防波堤的乱石堆里,抛远了根本就没有鱼。就是有鱼吃食也不容易拉上来,鱼钻到石头堆里就完了。当地人的竿子都是特制的,长竿短线定点浮钓,硬竿子,大拨轮儿,不等鱼往石头里钻就把它直接提出水面。像我这种底钓的方法在沙滩河口可以,在这儿可能行不通。

我仍不甘心,孩子大人也给我打气,反正天快黑了,涨满潮前还能玩一会儿。媳妇亲自出马,跟旁边的渔人要了两条沙蚕,装好了钩子,又抛到海里。这次终于有大动静了!鱼竿猛地一颤,跟着就成了弓形,三十米开外,一条大鱼跃出水面,“鲁子!”眼尖的人惊呼。前两天有人钓了一条十斤的鲁子,自己舍不得吃,二十多块钱卖给饭店了。就这一下子让我全身的血都膨胀起来,收线,哪里还摇得动,102的小轮被拽得卸力器喀喀作响。我向旁边的媳妇孩子得意地说:“看看,有了吧!”

放出去50米线就没的放了,只能坚持。这时候,鱼不往对面走了,而是沿着栈桥横着向海的深处要线。

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从我在桥上的位置看,往右一直到栈桥的顶点,大概要有几十米的距离,这几十米的桥面上伸竿钓鱼的人密密麻麻,少说也有几十位。开头我还陪着笑脸跟右边的人一边说“麻烦您让我过去”,一边从人家胳膊底下、脑袋上边把竿子绕过去,刚换了几个位置就换不下去了,那条该死的鱼把线整个都带横了。就听前边一片喊声:“怎么都缠到一块啦!”所有的人都在举竿,互相拉扯,等提出水面的时候才看见不是上鱼而是乱线。那些人用的都是2米左右的串钩,三五成团,乱成了一个个的瞎疙瘩。

我天!还钓什么鱼呀?我把竿上的钓线用牙一咬,“啪”的一声断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拿着家伙,拉着老婆孩儿一溜小跑,走为上也!

这就是我第一次海钓的辉煌战绩。

鱼没钓到,媳妇的诗却成了:

在这里下竿,

我能钓起

一个大海!

——瞧!还那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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