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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有人说：人生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我左想右想想不明白：既然五十才知“天命”，那四十的“不惑”又不惑什么？我吃五谷杂粮，浪迹市井街头，只知“天命”即人命！知了“人命”，那就更是惑之又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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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钓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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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一刻，我在办公室送走最后一个考生的家长。
望着他因羸弱而微驼的背影，我叹着摇了摇头。
太阳不知衔住了白鹤山上的哪支松梢，留给我头顶的是一个不大的没有阳光直射的方形的天。天上悬着两三朵懒散的云，可能是被烈日烤过，没了精神。
老婆打来电话，催晚饭了。
收拾完碗筷，儿子叫我带他去钓黄颡。老婆说不行，明天要到老师那回琴了，那首曲子还没弹熟。儿子便噘着嘴去翻琴罩去了。
儿子的一句话倒是激起了我的钓瘾。我快速的挑拣几样东西，骑车往渔具店跑。老林正在劈哩叭啦的拉卷闸门。因是多年的熟悉人了，看不出他有不耐烦的表情，他钻进门里为我拿了一个装着蚯蚓的塑料方便杯出来。因他个子高，出来时头撞在门底的角钢条上。我连声说“对不起”，他揉着头笑着说：“没事，没事！”，我掏了一元硬币给他。
我骑车往焦颜赶去。一边走一边想：老林待我转身后，眉头肯定会皱的！凭我压住闸门拉环的左手的那一震感，他的头撞得不算很轻。唉，老林就这么一个人。以前他也和我们一起钓鱼的，因他家里五张嘴没一张是吃国家饭的，便开了这一爿渔具店，从那以后就老只说羡慕我们了。别人说他黑，赚了钱，我也曾这么想，但那一次看到他从汉正街进货回来，脸色苍白，我就不这么想啦。他该有五十四、五了吧。
很快，焦颜就到了。待到西牛头山顶最后一抹彩霞被夕阳唤走，天也渐渐黑了起来。我的二支1.5米抛竿也安装好了，蚯蚓也抛到了三十米开外的河中间缓流处。因水是流的，无须绷直，线呈一折角弧到了我的竿梢。推上竿柄上的开关，竿梢头一红一绿的两只发光二极管便亮了起来，这亮点悬在眼前渐黑的夜幕里，煞是好看。
一支烟才抽到一半，左边的那红点突然下坠，接着反弹回来作急促的抖动。不经意间，亮点就划成一道弧形红线到了我的脑后，随着右手的摇感由沉涩变为畅快，我的脸感觉到一阵雾样的雨飞来，飞得嘴角的烟头一闪一闪的亮。
我听到了坠子划水的声响，无鱼。
重新上好蚯蚓。凭声音判断，坠子差不多落到了上次落到的点儿上。正准备把竿放到支架上，那右边的绿点抖动了几下；我准备伸右手去抓竿柄，绿点不动了；等我放稳红点，绿点又抖了起来。不用说，上了一只小的。
果然，是一只小江颡，15—16公分长，就二两多点。它还张着背鳍和前鳍的三把小剌刀，“吖吖”地叫着，象要跟我决斗似的。钩得不深，不用镊子我就把它放到了网里。
在我们这里有三种形态的颡鱼。象钓到的这只我们叫江颡，尾短，胸背部发达，青黄色。我见过江颡最大的就7、8两，没钓过，是别人毒鱼捞起后我才看见的。还有一种尾长的，如果它没剌，不注意看还会认成是小鲶鱼。我们叫这种才叫黄颡。另外一种长不到6公分长，软巴拉叽的，表面看不到鳍剌，当你去抓它时，它就会用剌积极主动的向你发起攻击。这种特毒，我们钓颡的人几乎没有不被它扎过的，一旦被它剌中，你会捏着疼指跺脚转圈达半小时以上，所以，我们给它取个不好听的名：“鼻涕脓”。
其实，平静地想来：你要它的命，他能不扎你吗？我们的钩扎进它的嘴里，它又何止跺脚转圈呢！
想起每年秋天在双河电站下清澈的深潭里钓鳜鱼时。白天偶尔钓上一鲶鱼，总能发现被钓上的鲶鱼挣扎时身边紧挨着另一只鲶鱼，直到钓着的那只被拉出水面，紧挨的那只才离开。别人说另一只是为了抢食，我开始也认为是的，后来见的多了，才明白过来：我是钓住了它的家人啊！
总见到身边的熟人在不幸失去亲人时会发出那种呼天嚎地的哭喊，我们还会真实地陪上一脸同情的泪。可我们人类就是不必要去理会那只紧挨的鲶鱼在无奈地离开后是不是也会呼天嚎地哭喊！是的，我们不必要去理会这些，我们是地球上最高贵的人。当一个人杀死一个人，杀人的人一定是要偿命的，当一大群人去杀另一大群人的时候，杀人的人倒成了英雄。我真不明白：人类高贵在哪里！
哦，红点和绿点一直没动，才胡想了这些。
接上一支烟。
月亮从东牛山旁的山坳里爬了上来，还算丰满，只向西的一面瘪了一小弧。阴历应是十八、十九了吧。真快，近一个月来，整天在电脑桌前坐着，为考生查询高考各批次录取和补录的状态，忘了时间。倒是今天下班时送走的那个背影微驼的人，陪了我好长的日子。
我只知道他姓张。老家在县城西边二十多公里的一个山坳里。这两年农村搞退耕还林，地没得种了，乡里发的补贴买不了多少口粮。一年半前，他就和老伴带着小女儿和那个7岁多的儿子来到县城，一是想看看可不可以找点小生意做，二是可以就近的照顾一下自己那将高考的大女儿。
我们县属国家级贫困县。虽然县城不大，但新区有许多好看的独楼独院的房子，街上跑的轿车也很漂亮。老张在城里跑了大半年，最后选中了往那些好看的房子里送煤气的活干。加上他老婆踩“麻木”的钱，一家五口也还过得滋润。
自从高考录取分数线下来，他就一日二次的往我们办公室跑。他每次进门，总是一边满脸堆笑一边用毛剌的手递给我一支2.5元一包的长城烟。好在我也一直抽这种烟，所以没有觉得他有小瞧我的意思。因为接老张的烟多了，我和他就熟了起来，便了解了他的一些情况。
他的女儿考了501分。二批次投档线不够，三批次可报一个很有名的学校，就是要出不少的钱。谈起出钱，老张总喜欢盯着我重复说一句话：“我这伢崽平时成绩很好的，这次肯定是没发挥好！”。我发现随着他说这句话次数的增多，他脸色由黄变白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以至于到后来我都不敢正眼看他的脸了。
今天下午老张什么时候来的我不知道，直到他跟我打招呼，我才知道他要走了。送他到门口，我才头次望见他微驼的背影是那么的羸弱。
一阵隐约的铃声柔柔地掐断了我的思绪。这铃声肯定是从上游远处的牛铃上飘来的。月亮也升得好高了，几朵悠然的云睡在月亮身旁，做着淡兰的梦。河对面的南山虽然有些朦胧，但依稀可见那棵长在崖边的苦归老残的树影。有人曾附与它一个盼归的凄美故事。在这样一个月夜的河边独钓着，不要想起这个故事，不然，思绪会飘得好远好远......
按照往日的经验，月夜里钓颡收获是不大的，更何况现在毒鱼、电鱼的人越来越多。随着生态环境的加速恶化，鱼是越来越难钓了。但怎么钓鱼的人反而越来越多呢，真是奇怪。
那只网里的江颡还活着。倒提网兜，它便落入了岸边的水里。我能想像出它瞬间爆涌的快乐，就是不知道它归家的路会不会遥远？
骑车回赶。忽闪的萤光换成了昏黄的街灯，蝉鸣蛙鼓也变成了夜宵摊上的喧笑。如果不是山坡上那个宁静的家在等我，我愿在焦颜的月光下，独钓一夜。
不知老张今晚想到了什么法子没有？但愿明天我能见到他的脸上露出真的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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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老鳜 作于04年夏末的那天晚上</P></TD></TR></TABLE>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2-12 17:05:06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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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9 14: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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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0 00: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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