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回忆宁夏黄河之八

liuxianhui

回忆宁夏黄河之八
―――― 探访河心岛
写在故事之前的话：故事是本人三十年前的真实生活，请阅读的朋友当作故事读，可不能用眼下的认知水平去考证当时的对与错。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现在的麦子已经有半尺多高，绿油油的，一阵清风吹来就像平静的湖水泛起层层绿浪，和春天满目土黄色的戈壁相比现在的颜色要养眼多了。天气越来越热，白天呆在帐篷里面还真有点闷热难熬，我们只能是早晚在帐篷外面“放风”。上午十点钟以后，戈壁滩被太阳烘烤后上升的热浪开始包围我们，帐篷周围二百米的范围内没有一点可以用来遮蔽日照的树木和建筑，我们无奈的躲在帐篷内或是帐篷的阴面，那小小的阴影里，一直要熬到太阳偏西我们才算有了盼头，开始一天当中的第二次 “放风”，也就是这个时候我们又该忙碌一阵了。我负责关掉抽水机，擦拭、检修机器。看看柴油机需不需要加油或是加水，机器有无漏油漏水的缺陷，这些都是例行公事，一般都很正常，检查很快就完成了。再看看抽水机的进水口有没有杂物，需要时用抄网把杂物捞干净，为第二天早上顺利开机做好一切准备。此时老兵在忙碌着我们的晚饭，他天天想尽办法满足我刁钻胃口的需要，换着花样做些我爱吃或是没吃过的，以达到我这个唯一就餐人员的满意。其实我是很能适应环境的，吃的好与次我都不在乎，只不过有这样的老兵照顾我省去自己很多麻烦，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我们的副食很少，隔个三、四天农场派车给我们送点大路菜，主要是白菜、萝卜、土豆等等，几乎没有肉吃。每个月农场要杀两口猪，改善一下大家的伙食，只有到了这时才会给我们带一块猪肉来。有了这块猪肉我们就像是过大年，炖上一锅肉好好的解解馋。虽然伙食比较简单但是我觉的还是比在中队的时候胖了，这与心情愉快和老兵对我生活的照顾是分不开的。每到我想到这些我的内心都滚动着一股暖流，我发自心底的感激他！
每到做晚饭的时候我知道我在旁边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时还会给添点乱，所以我就躲远一点，有时到黄河边溜达上一圈，看着逐渐落下去的太阳，纤夫们高挽着裤腿，赤裸着紫褐色的脊背，费力的拉着的大船向上游缓缓地驶去，他们的身体和大船在西下太阳的映衬下，就像一幅动态的剪影慢慢的向着远方移动着。有时也会遇到往下游行驶的大船，此时大船一般都是张大船帆借着风的吹动和河水的冲击毫不费力的向下游驶去。拉纤的纤夫们有的坐在甲板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欣赏着岸上的风景，还有的在做饭、洗衣服的，只有船老大一人站在船头用长长的竹篙在大船的两侧点拨着，保持着船的正确航向。有时我坐在抽水机旁，看着大渠里的水慢慢的撤下去。出水口的地方让水砸出一个大坑，这里集聚着很多的小鱼苗，都有三寸左右大小，成群结队密密麻麻的。当大渠里的水平面下降到快和水坑上沿平的时候，小鱼们开始争先恐后的往外逃窜着，这时的景象非常的好看。成群的小鱼侧躺在泥水中，头部统一朝向水流的方向，用尾部拼命的拍打泥水向前窜着，它们向前窜动的体形和“啪啪”有节奏拍打水的声音是那么的美妙，它们在为不被困在困境中而挣扎着，为获得更宽阔的生存环境拼搏着。现在想起这一段情景还真的有些遗憾，遗憾的是：当时没有台钓的理论，如果像现在这样，台钓技法如此普及，那时的环境不正适合我学习台钓方法，提高竞技钓的水平吗，如果一直练到现在我也早就是一位垂钓 “大师”了。
晚饭后，我和老兵各自拿着一本书看着。农场打来电话，通知老兵明天收拾东西搬回农场，同时安排一名比我晚一年入伍的山西兵配合我工作，一级站的工作由我负责。老兵要走了，我看着老兵的表情。老兵好像有很多的话想对我说，可是半天也没说出来，最后他弯腰拉出床铺下的杂物箱，叫着我：兄弟过来。他一边打开箱子一边说到：其实我早知道我要走，我已经向领导申请好几回了，我在农场已经两年多时间了，老婆一人在家身体有病，一人带着孩子，日子过得很艰难。农场领导没意见，就是要等基地批准了才行，这不是刚批下来吗。咱们哥俩很投缘，如果不是家里有困难我还真想和你在抽水站扎下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箱内的东西往外翻腾着，这些鱼钩、鱼线，还有这些书都给你留下吧，我用不着了。兄弟咱是大人了，照顾不了别人没关系，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呀。我听着老兵的话心里感觉有些堵得慌，嗓子眼有些发热，我尽量躲避着他的目光，我怕我忍不住掉下眼泪。这之后他又嘱咐我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有工作的、有注意身体的、有如何做人的等等…说了很多，说了很长的时间。我只是听着，用点头表示我明白了。熄灯了，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回忆老兵讲的话以及我们共同相处的这段时间。脑子里真的像演电影，一场场、一幕幕，是那么的亲切又那么的真实。老兵好像也没睡着，不时传来他翻身的响声…。
第二天，接送人的汽车早早的就来了，二人的东西都很简单很快就装卸完毕。老兵在上车之前我们握手告别，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四目凝视着对方，好像时间在此刻也随着我们的心情嘎然而止，眼下的一切对我们而言好像都要停止似的，我们几乎不约而同的互道“保重、后会有期”。汽车在扬起一片尘土后逐渐的远去，老兵的身影渐渐的模糊不清了，但我仍能看到他面对着抽水站、面对我站的地方久久的望着，望着…。我也久久的站在那里，望着远方，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
新来的这位老兄是从山西农村入伍的，他比我了大四岁。我们在基地的时候就认识，只不过我是外场中队，他是修理厂的，接触的不多罢了。据当年接兵的干部讲，这年招的山西兵，年龄普遍偏大，有的隐瞒了实际年龄，他们有的在家已经订了婚。这位老兄面部长的有些特点，尤其是鼻子往下，胖胖的，咋看咋像地道战中“汤司令”的扮演演员刘江的形象，因此大家送给他一个尊称叫“汤司令”，这个雅号很快就在基地传播开来，并且此老兄时间一长也就默认了，甚至大家都忽略了他的真正姓名而习惯自然的称他为“老汤”、“汤司令”。

“汤司令”不太爱说话，这倒好，我们一天到晚谁也没有几句话，只顾自己干自己的，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很沉闷。无奈，我只要闲下来就溜到黄河边看去看风景，去看来往的大船，去看我下得鱼钩钓到鱼没有，去看远方的地平线…。这一天，我愣愣的坐在河边看着前面的河心岛发呆。岛上居住着各种的鸥鸟，各种颜色的，大小不一很多很多，是一个海鸥和水鸟的世界。这个时期正是它们恋爱、结婚、生子的季节。产了卵的水鸟已经开始漫长的孵化工作，没有产卵的鸥鸟在岛上和天空相互追逐着，就像在相互追求、诉说着相互的倾慕之情，一旦情投意合“婚礼”在瞬间就完成了。我越看河中的小岛就越觉得好奇，一种要去岛上看个究竟的想法油然而生。想好了，我一定要到岛上去，走上一圈，到近处观赏那些可爱的小家伙。主意拿定了，可是心里还是没有底。河水流的很急，还有不少的漩涡，游到岛上至少也有七八十米，虽然在游泳池里游二百米没问题，可那没有漩涡，水是不流动的，现在我能顺利的游过去吗？我有些胆怯。我顺着河边上下来回的走着，心里盘算着。河中的小岛是窄长形状的，东西不宽，可是南北比较长，我为什么不从上游下水呢？那样可以顺着水流游到对岸可以省下我的很多的体力，那就安全多了。方案确定了我告诉了“汤司令”，可“老汤”脑袋摇晃的像个拨浪鼓，坚决不同意。其实他同意了也没用，因为他是只“旱鸭子”下不得水，也给我帮不了啥忙。我开始了“横渡黄河”的准备工作，找出来入伍时带来的游泳裤，反复查看黄河中漩涡的位置，目测下水的位置和返回来的路线。经过多次的观察和目测心里有了底数，坚定了必胜的信心。

第二天午饭后我和“汤司令”来到河边，他还在劝我不要下水了，我自当他在自言自语。我往上游走了将近六十多米下了水，先用水把身体全部浸湿，免得下去后腿该抽筋了。哈哈，这回我可是知道什么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做了做深呼吸，成三十度角向对岸游去。三五下我就把漩涡甩在了后面，剩下就是心平气和的游着蛙泳直奔对岸。登陆了，我站在了岛上。我的到来好像给岛上投下了一颗炸弹，所有能飞的动物全部展翅飞向空中，有的越飞越高在空中盘旋着，有的索性越飞越远飞到别处去了。没有飞走的鸥鸟在我头顶垂直上下，形成了厚厚的一个用鸥鸟拼出来的好似龙卷风似的图形好个壮观。正在我观看着美丽的奇景的时候，危险和威胁开始向我袭来。这些被惊扰的鸥鸟好像突然组织了起来，对我发起了可怕的攻击。它们发出尖叫，一次一次的向下，向着我的脑袋俯冲下来，真有不戳到我的脑袋不罢休的劲头。我也确实害怕了，不敢想象被它们戳到后会是什么后果，我不住地抬起手来驱赶着它们，可它们总是在距我一尺的范围外吓唬我，有时在头顶上面飞，有时在身体的四周，围着你绕，你又赶不走它也抓不到它，这种滋味真的很难受。没办法我顺手从岛上捡起一根小树杈，一边走着一边挥舞着，向岛的中心走去。
岛的南北方向很长，中心有一条最高的部分，好像是鱼的脊背，就是丰水期水也淹不到这里。这里长了一些小草很矮，连鸡蛋大小的卵石都盖不住。我发现了很多的小鸟窝，它们就像一个个浅底的盘子，中间低四周略高，数目不等、品种不同的摆放着鸟蛋。有的窝里还趴着孵卵的鸥鸟，他们警惕的看着我，当我离它们很近的时候，他们被迫站起来遛到一边和我保持着安全距离。有的小鸟已经破壳而出了，他们身着灰白加有黑色斑点的绒毛，尖尖的小黑嘴，两支细细的小腿，在地面上跑起来非常的快。他们跑动的时候腿的频率非常高，几乎分不清两条腿的相互运动，只能看到它们一晃就跑得远远的了，这些小家伙太可爱了。我在岛上走着、看着，欣赏着，我突然想到；我为什么不捡一些鸟蛋回去尝尝鲜呀？一定很好吃。我从身边的海鸥窝里捡起一枚鸟蛋，这枚鸟蛋看上去还很新鲜，好像产下的时间不长，个头比鸽子蛋要略微的大一点，我在想；这种鸟蛋炒着吃，肯定比鸡蛋要香，它们吃的都是鱼，而且都是新鲜的活鱼，这是家禽比不了的。可当我看到地上到处被我吓得乱跑得小海鸥时，看到还不是向我发起进攻的大海鸥时，我的想法改变了。一枚鸟蛋就是一只小海鸥，我一旦把它们拿走，它们的父母该多着急，多痛心呢！我改变了主意，我把鸟蛋轻轻的放回到鸟窝里。
我该回去了。我的目的实现了，终于到鸟岛上和各种海鸥有过一次近距离的亲近，可我打扰了他们的正常生活。我要尽快地离开鸟岛，还给鸟们安静的生活环境…
我用来时的方法顺利的回到了岸边，此时“老汤”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他长出一口气说：“你真急死我了…”。

待续


[ 本帖最后由 liuxianhui 于 2009-2-9 14:14 编辑 ]

蚊子的乐章

写得很精彩，可惜未加精，不能连读。   :victory:

都市游鱼

钓鱼故事生动，人物栩栩如生，写的真好，适合清茶一杯在侧慢慢读来。

MC16

图多点的话就更完美啦

liuxianhui

:handshake :handshake :handshake
谢谢朋友的肯定！

liuxianhui

:handshake :handshake :handshake
谢谢“蚊子的乐章”和“MC16”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