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裕是区房管局刚当选的工会主席,就因为这个姓,他觉得窝囊了半辈子。当局长时,大家尊他为副局长,后来当了党委书记,人们又称他副书记。现在,上级安排他退居二线,他又成了工会副主席。眼看着马上要退休了,一辈子紧张忙碌的他,真不知该如何打发这闲淡的时光。
工会工作,虽说是党联系职工群众的纽带和桥梁,但适时地组织一些文体娱乐活动,也是工会需要开展的经常性工作。但我们的付主席,啥活动也不喜欢,只喜欢开会。
“十一”快到了,区里组织迎国庆钓鱼比赛,各局、处、公司都要派队伍参加,他硬着头皮,挑了三个平时喜欢钓鱼的职工,自己任了个领队,报名参赛来了。
来比赛的路上,他一脑门官司:“钓鱼?整个一个浪费时间。有这工夫还不如开会,开会起码还能解决一些实际问题。”
赛场内外,付主席见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有老领导、老同僚、老部下,但是他能躲就躲,从不上前主动打招呼。一是因为那个倒霉的姓氏,二是不愿意谈及自己目前的状况。
躲是躲不过去的。在和一些兄弟单位的领队寒暄之后,一股积蓄已久的争强好胜欲望逐渐在胸中升腾起来:拿个好名次,别让人小看了咱!
检录快开始了,付主席急忙召集自己的队伍准备开个赛前动员会。谁知找来找去,就差现任局长的司机小李还没有到,他开始着急了。小李是局里公认的钓鱼高手,他不来,别说是名次,就连成绩都不算了。
这时,忽然手机响了,是新局长打来的,大意是小李要送他去市里开会,比赛不能参加了。
“这不是临阵脱逃吗?开会,开什么鸟会,开会能他妈解决什么实际问题!”付主席震怒了。他冲着剩下的队员喊道:“给我找根竿来,不就是钓鱼吗?我就不信缺了臭鸡蛋就做不成槽子糕!”
比赛开始了,付主席拿了根大钩粗线的五米四玻璃钢竿子,学着周围赛手的样子,胡乱挂上个颗粒,大鞭一甩,开始了比赛。那架势像是要和谁拚刺刀。
周围有人上鱼了,他的浮漂纹丝不动;高手们已经连口了,他的浮漂还是纹丝不动,只是把左腿弓换成了右腿弓。
一个小时过去了,上半场比赛结束。付主席把帽子压得低低的,没精打采的扛着鱼竿,跟着裁判换到了鱼坑的对岸。
下半场比赛开始了,他的鱼漂还是一动不动,只是把身体由站姿换成了坐姿。此时,他那张白胖的脸变得通红,豆大的汗珠砸落下来,打湿了一片前襟。
“注意,比赛马上就要结束,请选手们准备收竿。五、四、三、二、……”
“完了,我的老脸算是丢尽了,这该死的钓鱼!”
付主席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有气无力地去拿那只早已放在地上的鱼竿。
咦!鱼竿没有拿动。再往上举,鱼竿成了弓形。挂底了?倒霉催的!他使劲拽着,突然觉得水下有东西动了起来。是鱼!
整个赛场忽然静了一阵,接着喧闹起来。
“稳住,别着急!”
“哇,这么大家伙,要慢慢溜啊……”
“画八字、呛它、别抄、等它翻白……”
人们七嘴八舌,顷刻间将各自的毕生所学全部毫无保留的传授出来。付主席已经懵懂了,他闭着眼睛举着鱼竿,听任别人的摆布。当然,正确的指令是来自那些嗓门大的人的,因为他能听清。
鱼终于上岸了,全场一片惊呼,接着又是一阵潮水般的掌声。付主席陶醉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出,这是他多少年来听到的少有的一次由衷的掌声!
获得单尾冠军的他被请上了领奖台,裁判长让他讲几句话,哪知这位开了一辈子的会、讲了一辈子的话的领导,激动的竟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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