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之少侠
注册时间2003-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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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江很久了,还是第一次去江北垂钓。走下公路大桥,昔日的景观荡然无存,一片黄沙横在眼前,令我茫然:是规划?是泻洪?……
连年的旱情和人为的因素,使浩浩的江水瘦如衣带,远远望去象一条孤寂的溪流,不禁让人生出几分黯然。聊以自慰的是,——江的北岸有丛生的柳林、繁茂的荆藤野花、成片的绿草青嵩,还有一条条弯曲不平的通向江边的小径;这里不时传来声声悦耳地虫鸣鸟啼,依然充满着大自然的美妙和野趣。游人在此流连小憩,垂纶者穿行于草莽绿荫之中,各有所好,其乐融融。
如今,亲切熟悉的曾经留下我无数足迹的小径,连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坡一石转眼间无声无息地从生活中永远消失了,心中不由一阵痛楚。
不知是阳光的耀眼,还是江沙的刺目,我抠去眼角流下的一滴清泪,踏上松散的顽沙,一步步朝有水的方向走去。
黄沙覆盖北江岸,步履蹒跚苦不堪。
水远滩旷无春绽,林消径灭心中寒。
我在心中默默地劝慰自己:“牢骚太胜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莫怨沙顽江水浅,观景来日松花江。
走出漫漫的黄沙,已是满身的汗酸,初来垂钓的那点雅兴被消磨得所剩无几。
困在江沙中间细长的江岔一览无余。水边上挨排坐着一溜钓友,无精打采地守望着水里的浮漂,半天不见有谁抬竿续饵。附近这几位钓友的鱼笼都还没有下水。稍远点的前边,有一个戴着红色鸭舌帽的青年扬起了鱼竿,他的竿架上挂着一个诱人的绿色鱼篓,把我引到近前。编织细密的小眼鱼篓里游着几条小鱼,象撇罐头瓶捉到的那般大,我顿时失去了拿出鱼竿的勇气。
我回到沙岗怅然地四下环视,发现一弓背老者孤独地在窄窄的主江流边上好象在拽着底钩。一种怀旧的情愫使我身不由已地放步过去。
老人果然在慢慢地起着底钩,他对我的不期而至露出几分不悦,冷漠地瞧了我一眼,继续朝岸上倒着鱼线。
我知趣地收住已到嘴边的问话,眼睛扫着晾在沙滩上的几盘似曾相识的底钩。和我当年用过的老式底钩所不同的是,底钩的坠子用捉小鱼的罐头瓶代替,可谓一举两得,巧用心思!这位老人看上去年过七旬,竟能把罐头瓶抛得这么远,使我钦佩。遗憾的是,鱼钩上镶的蚯蚓完好无缺,罐头瓶里也只有玉米面做的一点诱饵。我突然瞧见最边上的那盘底钩上钩着一条久违的寸许长的小黄嘎呀子!显然是拽钩时碰巧挂上来的,这会儿已经一动不动了。心里涌出了一种难言的滋味,回想起十多年前用无铃底钩专钓鲶鱼嘎呀子的情景。那时江里的鱼就很不好钓了,不过,那些不受垂纶者青睐的身上长着利刺的嘎呀子还是蛮多的。咬钩高峰时,几乎不空钩,多时一盘底钩的四只钩全都有鱼!我曾乐此不彼,也一度遭到别人的讪笑,我不以为然。各有所见,鱼谚上不是也有“嘎鱼上钩,赶快挪窝”之说嘛!然而,世事难料,现在与过去却大相径庭,以前不被世人理睬的嘎呀子,如今在市场上卖上了好价线,比鲤鱼要贵上好几倍,因为是野生的。一些人为此狂捞滥捕,大小一律不肯放过。这几年我在江里居然没钓上来一条嘎呀子!常为自己过去钓得太多的嘎鱼生出一种负疚感。
老人走过来开始收底钩,我对他友好地笑笑,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温和了,对我发着牢骚说:“你说,现在哪还有鱼?我昨天下午二点多钟就来了,连罐头瓶都没见到鱼影!这鱼不能钓了!”
我这才发现身后不远的沙岗上的低洼处有一顶旧帐篷,心里一惊:“夜间都不上鱼了?”我那年晚上留在江里的一盘底钩,曾经钓上来的一条大鲶鱼,两条大嘎呀子的旧事,现在真成了一个久远的不可思议的幻梦!
老人缠着鱼线,把钩在腮边上的小嘎鱼用力拽下来,狠狠地摔在沙地上,发泄着心中的怨气,似乎还不解恨,忿忿地说:“熬了一夜多,挂上来这么个小玩意!”
我心里一阵难过,暗中责问:当时起钩时为什么不及时放掉这条不幸的小鱼?这个小生灵不是还可以给垂钓者带来一点希望和安慰吗?
应该勇于承认,我们大家都有意无意,或多或少,在不同程度上损害着养育我们的自然生态。如果大家不醒悟,不及早收敛自己的行为,江里无鱼可钓还只是小事……
黄中泛绿还算清澈的江水缓缓东流着,十几只白色的水鸟在水的上空依恋地上下盘旋,久久不肯离去,时而丢下一声清唳。我近乎绝望发冷的心怦然而动,拟赋古词一首以示胸怀:
渔家傲,望江叹
嗟叹江水瘦如带,鱼虾故园窜野鼠。老翁设帐夜孤钓,昨日来,钩钩皆空神色黯。
滥伐绝捕如饮鸩,山空水尽悔亦迟。欲过则愚千古恨,快猛醒,敬畏自然万物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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