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的故事

迷糊 · 发表于 2004-12-12 20:52:00

作者：光牙
 
序章试验
 
　　高高的穹隆下，身穿白色全封闭隔离衣的人影来去穿梭，一片忙碌的景象。比起中间那个巨大的玻璃水槽来，他们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这个水槽占地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高度不低于三层楼房。透过半尺厚的强化玻璃看过去，里面是一个生机盎然的小世界：妖娆的水草，细腻的沙地，缓缓伸缩的软体动物……当然，还有悠闲的游鱼。
 
　　“老师，我们所知道最聪明的鱼已经达到四岁儿童的智力水平了！”研究生兴奋地向他的老师报告。不过如他所想象的一样，兰特教授阴沈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点高兴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没有一点表情，连点点头这样的回应都欠奉。
 
　　“只有四岁？”兰特教授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阴暗冰冷，让研究生不禁打了个哆嗦。即使已经跟着这个导师来到这里快三年，他依旧没能让自己对这种不应属于这个世界的语气处之泰然。“是的……”
 
　　“告诉他们，辐射再加大一倍，FDV病毒投放量增加三倍。”
 
　　“但是……”研究生有点犹豫，“这样的话死亡率会大大增加的。”
 
　　“那又怎么样？”难得的，兰特教授的话带着一点感情，“你不会为这些死鱼感到悲伤吧？”然后又冷冷地说：“快去，我不说第二次！”
 
　　研究生赶忙转身，对这个老师，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甚至经常潜意识中将老师和小说中的科学狂人作比较，得出来的结论是没有任何区别！这是当然的，正常人谁会想到去研究那种恐怖的FDV突变病毒？为了不让外界察觉，他甚至在这个大陆的腹地建立了一个“生态研究室”！虽然现在教授的实验材料只是水池中的鱼，但在这里工作的所有人都相信总有一天，试验的对象就是人！
 
　　看着研究生匆匆离去的背影，兰特教授冷冷一笑，转身去看身前巨大水槽里游动的鱼，你们！都是我登上巅峰的踏脚石而已！
 
　　想这自己荣耀的未来，教授阴沈的脸上绽出了一点微笑，他太自信了，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在水池里也有好几双眼睛在观察着他……

迷糊 · 发表于 2004-12-12 20:54:00

鱼的故事正传第一章逃亡 　　我轻轻的拨动着前鳍，将自己落在水槽下面的沙地上。因为没有鳔，我不能像其他鱼那样轻松地悬浮在水中，所以趴在沙上是我最喜欢的休息。 　　玻璃外边，那个人类又露出那种讨厌的表情了。每次都是，他一露出这种表情，我们这里就有不少鱼要死去，就算剩下来的也是半死不活，讨厌！ 　　头上的光线被遮住了，周围的水流传来这样的信息：“鲨鱼，你也注意到了吧？又快有麻烦了。” 　　不用看，我就知道是活鱼一条，一只对科学狂热到极点的鱼，我才想如果他变成人的话可能和外边那家伙有的一拼。也许是突变太严重，连这里的电脑上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种类了，于是这家伙自嘲自己只是“活鱼一条”而已，就成了他的名字。 　　“你不是在考虑广义相对论吗？还是把净化装置搞好了？”我问道。最近这家伙迷上了相对论，总说电脑上的证明有错误，连自己的本职──开发水草型水质净化器都忘了。 　　他摇了摇大头：“刚才我从电脑上发现他们对我们的评价了。”为了开发我们的智力，那些人类在水池里装了一台电脑终端，不过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把它和这里的主机联网了，所以我们可以很方便的知道所想要的信息──当然是在人类不知道的情况下。 　　“几岁？”说实话，我很讨厌人类这种评价智力的方法。 　　“四岁。” 　　“啊？”比以前总是二三岁强多了。 　　“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想的，老是叫那条天才……鱼去。”是泥鳅，跟我一样喜欢沙地的家伙。好像据电脑上说，他应该是生活在淡水里的，看来它的突变还是很有成绩的。 　　这家伙很肥，圆头圆脑，和我差不多长……对了，虽然我确实是鲨鱼，而且是大白鲨那一类的，可总是长不大……也是变异了吧？ 　　“又是天才去的？”我推了想把沙子搅起来的泥鳅一下，让他离我远点，我可不想跟他一起被埋起来。 　　一边翻着沙，泥鳅说：“除了他还有谁？”天才鱼是我们给一条鱼起的绰号，因为他的智商……实在令人难以恭维。不过这也有好处：每次要蒙混过关时，老大总是叫他被人类抓去做测试，根本不用假装，而且还会变色，从来不怕被认出来。 　　“哎？今天的麻烦怎么还没来？”活鱼一条不安的摇晃着身子。我也感到很奇怪，要是平时早就开始了。看看外面的那个人类，脸上的表情也应该是困惑。 　　水流激射，乌贼（他叫自己鱿鱼，可我还是喜欢叫他乌贼）从我们几个身边滑过，扔下一句：“老大叫所有鱼去屏幕前集合！”就又喷着水溜远了。 　　“集合？什么事情这么麻烦？”泥鳅不情愿的把自己从刚埋好的沙里翻了出来，跟在我和活鱼的后面。 　　屏幕前，各种鱼形成一个圆球，将那个电脑终端包在里面，这样就算我们在电脑上做什么手脚（虽然我们没手也没脚）人类也不会发现。 　　费了好大劲，我们三个才挤了进去，里面电脑屏幕上正在放着什么，从显示的角度上看，一定是凸眼金鱼那家伙又把这里和监控中心连起来了。 　　“怎么了？”我刚问出口，就看到屏幕上血花四溅，是人类！一个人类用他们称为枪的东西将另一个人类杀死了！杀人者看来很有经验，没有一点慌乱的样子，还从背包里掏出一块方砖型的东西，按了两下就放在屋角里，然后对外面做了一个OK的手势──他还有同伙！ 　　“C4炸药！”旁边活鱼传来的水流有点不太稳定，显然是很害怕。 　　镜头一转，现在屏幕里显示的就是这个大厅外面摄像机的角度。一群手持自动武器的人类正在严阵以待，他们都穿着和刚才杀人者一样的全身黑衣。随着一个手势，大门被踹开，自动武器的清脆声音连在水里的我们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我猛然回头，刚好看到那个讨厌的人类被一颗子弹击中了脑袋，鲜血和脑浆四散飞开，有不少都粘在旁边的玻璃上，黏黏的很恶心。 　　很快，枪声的震动不再传来，因为除了那些黑衣人也没有活人了。不过他们还是不放心，又在每人（尸体）的咽喉上补了一刀。 　　等确认全死了之后，黑衣人分成两队，其中一队开始收集所有的光盘和图纸，另一些则开始将一些刚才见过的“方砖”贴在我们的水槽壁上！他们想炸掉我们！ 　　这时，老大向所有鱼发出这样的命令：“逃亡计划提前！各位，好自为之！”逃亡计划，是我们早就在酝酿的终极计划，为的就是离开这个牢笼。计划的核心是用活鱼研究的水中定向炸药将水槽打开一个洞，我们从这里逃出后全力进入下水道，根据电脑里的资料，这个下水道可以通到一条小河，到了那里我们就自由了。但是很明显，这个计划对我们的损失会非常大，甚至可能全军覆灭──这就是为什么老大总是犹豫不决的原因。不过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与其等死，不如一搏！毫不犹豫的，老大按下了爆破的按钮…… 　　没有声音和火光，只是一阵剧烈的震动。然后本来平静的水流一下子变得狂暴无比，将我们卷着向外喷去！外面那些人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怪事吓蒙了，任由强大的水流将他们冲倒在地，再被淹没。 　　当好不容易看到下水道入口的时候，一阵激流冲来，我的头重重地撞在地板上，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牧鱼 · 发表于 2004-12-12 20:56:00

鱼惧？人惧？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迷糊 · 发表于 2004-12-12 20:57:00

鱼的故事正传第二章下水道 　　什么东西砸在我头上：“懒鬼，起床！” 　　“要不要我来一口？”随之而来的，是牙齿磨擦的细微震动。开什么玩笑！我使劲一摆尾鳍，身体兜了半圈，堪堪躲开那些看起来好像剃骨小刀般的尖利牙齿。 　　“你想咬死我啊？！”传出的信息毫不保留的表达着我的愤怒，对象就是那只一脸无辜的鲑鱼——不过，他更喜欢叫自己食人鱼。 　　“刚才我就说，用这种方法叫醒你是最有效率的。”看来这小子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还颇有点洋洋自得。“反正你的皮厚，也咬不透嘛！要不然那些人类怎么喜欢鲨鱼皮包、鲨鱼皮刀鞘什么的？” 　　“你！”我当时就想去检验一下他的防御力，虽然我的牙齿不如他的锋利，不过给他开几道口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好了，别闹了！”一个宽阔的身体游过来，挡在我们之间。是火鹤鱼，比起我和食人鱼的袖珍身材，二十多厘米长的她可算是庞然大物了。“有工夫吵吵闹闹的不如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 　　“出去？”我一愣，这才想起来看看周围的情况。转了一圈，得出的结论是：我们这是在一个直径一米，四周封闭，只有顶端开口的45度竖井里，从传来的流水震动来看，外面就是下水道的主流。但是这里的水面离井口最少也有一米多，远远超出了我们所能跳起的极限。如果是飞鱼还好说，要不然老大用他的冲击炮起跳也没问题，但是我们……简单的说，我们出不去了！ 　　除了火鹤鱼、食人鱼和我，这里没有别的同伴了。透过头顶上污浊的水层，我看到上面是下水道的一个转弯处，应该就是在这里发生了湍流才把我们塞到这里来的。 　　这里的水很脏，水中含有的氧气也很少，不过对我们这些生命力超强的家伙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有点难受而已。 　　“我看过下面，被大堆的垃圾堵了。这里好像原来是个向下的通道，不知为什么废弃了。”食人鱼满不在乎地说道，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你有办法出去？”我问道，虽然信心不大。 　　“没有！”果然。 　　就在这时，“扑通！”什么东西掉进水里，发出巨大的声响。本来就污浊的死水更是被搅得混乱不堪。从水流上感觉到，一个什么东西正向我游过来。很快我就能看到这家伙是什么了。尖嘴、圆耳，身上的短毛被水湿透紧贴在身上……老鼠！而且是足有二十厘米长的大老鼠！ 　　显然那只老鼠心里早就把我当成它今天的晚餐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尖嘴一张就毫不客气地向我咬来。不过它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我甚至都懒得躲开。也许在岸上它是一把好手，不过在水里又有什么东西能比鱼灵活？ 　　一片红云升起，那只老鼠痛苦的挣扎几下，然后就不动了。是食人鱼，他咬断了老鼠的颈部大动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家伙已经把老鼠撕成了碎片。白骨和碎肉纷纷向下沉去，鲜血则把水染成了红色。 　　对水中浓重的血腥气息，我和食人鱼都是颇为享受的。不过火鹤鱼就没有这种兴致了，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没想到老鼠肉还不赖嘛！”食人鱼鼓动火鹤鱼也尝尝。总算这里三条鱼都是肉食性的，要是那些素食主义者看到我们这种吃法非破口大骂不可。毕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补充能量是很重要的。 　　火鹤鱼没有回答他，转而问道：“你们能对付多少老鼠？” 　　“什么？”这莫名其妙的问话让我们俩都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如果有很多老鼠的话，你们能不能保证我的安全？”火鹤鱼说。毕竟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凶暴的鱼类，本身战斗能力很有限。 　　“很多？不会吧……”食人鱼还是不明白，“好像只有这一只。”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见我们一头雾水的样子，火鹤鱼说道：“你们该知道我的能力吧？” 　　“语言？”我记得好像是这样。在变异后她具备了发声器官，因此对所有的语言都有所研究，其中除了人类的上百种之外，还包括不同种类动物的语言。我们现在使用的“水语”就是她总结归纳的。“你不会是要叫很多老鼠来吧？”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只老鼠进来之后这里的水面上升了一点？” 　　“那是当然的吧？这么肥的老鼠……”食人鱼突然明白了，“你是要用老鼠来把水面抬高？”同一时间我也知道了她的计划，太疯狂了！用老鼠的尸体把这里填满…… 　　“其实也不用太多，刚才那样的两百只左右就能填满这里。再说也不用真的将这里填满，只要水面到能让我们条除去就够了。” 　　虽然觉得这是个有够疯狂的计划，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现在唯一可行的。而食人鱼已经很兴奋了：“我们快开始吧！多少老鼠也无所谓！” 　　再次叮嘱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她之后，火鹤鱼将头探到红色的水面外。因为空气中传播的声音在水中是感觉不到的，我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不过就算听到了也听不懂。 　　一会之后，火鹤鱼沉了下来。“怎么样？”我问道。 　　“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运气了。”显然刚才的动作消耗了很多体力，现在她游的姿态都不太平稳。 　　我们只有等待……再等待……还是等待…… 　　“该不会这里就那一只老鼠？”食人鱼已经不耐烦了。就象反驳他的话一样，“扑通！”巨响传来，还没等我们高兴，又是“扑通！”“扑通！”“扑通！”……接连不断的老鼠从上面跳了下来，而且每一只都比刚才那只要大得多！最长的足有半米！这真的是老鼠？！ 　　靠着超快的速度和不可思议的灵活性，食人鱼在老鼠构成的世界里来回穿梭，享受着杀戮的快乐。每一口下去必然又多了一只老鼠的血混入水中……水里的血腥气越来越浓，到后来我都在怀疑，是血混到水里还是水混到血里？ 　　在这种血腥的刺激下，老鼠们很快都失去理智，红了眼的它们开始互相残杀，这种死亡可比食人鱼造成的残酷得多，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上面的老鼠还在不断地跳下来，水面也在渐渐提高。 　　我和火鹤鱼潜在水面下，注意着头顶上密密麻麻的老鼠。因为血液遮蔽了视线，在水中感觉迟钝的老鼠们根本没有发觉到我们的存在，倒是很安全。 　　终于，水面（或者说是老鼠面）达到竖井的边沿，来回摇晃中不少已经死了的或者还没死的老鼠掉了出去。 　　是时候了！我冲过去，将井沿附近的老鼠挤开，它们的爪牙对我坚韧的皮肤根本没有什么威胁，而我只要一口就能超度一只。 　　不用我说，火鹤鱼游过来，一使劲就跳了出去，接着传来她落水的震动。 　　“该走了！”我对食人鱼说。 　　“等会！我还没杀够！”虽然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痕，食人鱼却依旧兴奋莫名，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我数三，你不过来我就先走了！一，二……” 　　“好啦好啦，”又解决了一只老鼠，食人鱼游过来，“我走还不行？”说着跳了出去。 　　最后看了一眼还在互相厮杀的老鼠们，我也一挺身，跳到的空中，然后向下落去。 　　下面的水很深，比刚才那里的水质要好很多，还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应该就是我们居住的水槽里的水。不知其他鱼怎样了？是不是也活下来了？ 　　“我们去哪？”食人鱼问火鹤鱼，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这里最有资格拿主意的就是她了。 　　“先找到大家再说吧。” 　　“到哪里去找呢？”我问。 　　“顺流而下，他们应该在那里……如果还活着的话……” 　　一边说着，我们随着水流向前游去。因为流速很快，为了节省力气我们只是随波逐流。 　　眼前一亮，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还没等我明白是怎么会事，就觉得身体忽然变得没有重量！而眼中看到的，是深不见底的峡谷…

迷糊 · 发表于 2004-12-12 21:00:00

鱼的故事正传第三章峡谷 　　那些人类没人性！就为了省点钱，居然把下水道的出口直接开到半空中！不知道有鱼可能会从上面掉下来吗？！ 　　不过还算幸运，隐约可以看到下面是一条河，似乎还挺宽——不用担心会掉到地上晒成鱼干了！ 　　因为流线型的身体受到的空气阻力很小，我下落速度比那两个家伙快很多。等到能看清楚地面的时候，我调整一下身体的角度，准备来一个漂亮的跳水动作……等等！有点不对！下面的河水反射的太阳光为什么是…… 　　不过重力加速度是不可能改变的。还没等我想完，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落到河面上那层油状粘液上，发出一阵小气泡碎裂的“啪啪”声，降落带来的动能一下子消耗殆尽。这才穿过粘液，进入下面清凉的河水。 　　我扭动着身子，想摆脱身上那些讨厌的粘液，不过效果令我很不满意，那些粘液看来是要跟我一段时间了。随后掉下来的食人鱼已经开始大骂了：“哪个家伙吃饱了撑的？！弄这些东西干什么？”因为身上的粘液，他传过来的话有点含混不清。 　　“这应该是前面的同伴留下的。”火鹤鱼同样全身粘满粘液，却好像并不太在乎，“应该是为了我这么大的鱼缓冲用的。”确实，对我和食人鱼这种“苗条”的体形来说，只要姿势正确，进入水里并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但对火鹤鱼来说，从这么高处掉下来的冲击力很可能是致命的！ 　　即使知道原因，食人鱼还是不禁小声抱怨：“如果知道是谁干的，我非……” 　　“你想怎么样？”一尾奇形怪状的小鱼从旁边水草的阴影里游了出来。“是我让大头鱼干的，你有什么不满吗？”是恐龙鱼。据说她是另一个试验的产物，身体里整合了某种恐龙的基因！因此而来的恐怖力量……根本不是从外表看去可以想象的。 　　“不不，当然不！”食人鱼毫无节操地讨好道，“龙鱼为兄弟们着想，我们只有感激，哪里会有什么不满！”龙鱼是对恐龙鱼的敬称。连敬称都用上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食人鱼信誓旦旦。 　　“那你是不是也要为大家做点什么？” 　　“没问题！……什么？”嘴快的家伙，没经过大脑就答应下来了，然后才后悔。 　　不过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如果再有伙伴掉下来就告诉他们老大说让所有鱼顺流而下，到下游的水库集合。” 　　“为什么是我？！”食人鱼很不甘心地瞪着我，很明显是想拖一个垫背的。 　　“不愿意？”这语气根本就是在威胁嘛。 　　“愿意，愿意！”食人鱼放弃努力，认命了。 　　“那不就完了？”恐龙鱼转过身，“你们两个，跟我到下游去。”我和火鹤鱼相对无言，看来对她的命令只有服从的份。 　　游出没多远，恐龙鱼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又对还在那里发呆的食人鱼说道：“那些高分子缓冲材料大概一天后就会降解，到时候你就可以跟过来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游走了。 　　水流很急。虽然是淡水，不过水质相当好，给我的感觉比在下水道里舒服多了。为了加快速度，我们选择的路线是流速最快的河道中央。 　　“一共出来了多少？”沉默了很久，火鹤鱼问道。谁都知道，这次逃亡的损失肯定很大，我甚至有点怕知道答案。 　　恐龙鱼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老大，他说已经有不少伙伴先到下游去了。” 　　“大头鱼呢？”我问道。早该想到了，能做出那种古怪化合物的家伙肯定非他莫数。 　　“他？刚才才走的，应该就在前面不远。” 　　现在水流更急了，而且前方出现很多礁石，使我们不得不降低速度小心避开。水流在礁石边形成很多漩涡，虽然没什么危险，但被卷进去肯定不会很舒服就是了。我们不再说话，专心控制自己的方向，其实就算说什么在这种湍急的水流中也传不远。 　　不知游出了多远之后，水流渐渐缓了下来。从水下向上望去，两边山峰之间的距离比刚才远了不少。 　　“还有多久才到？”我问道。 　　恐龙鱼回答：“我也不知道。不过反正是顺流而下，应该不会走错吧？”等于没有回答……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火鹤鱼忽然问道。其实所谓听只是一种习惯的说法而已，我们之间是靠水流的振动来传递信息的。 　　“没有啊……”还没说完，我也“听”到了：“谁在附近？快来帮忙！”语气慌乱。从振动的频率来看，应该是大头鱼没错。 　　“这家伙遇到麻烦了？”我加速向前面声音传来的方向游去。 　　水流到这里，流速已经变得非常慢。从我这里望去，前面的水一片混浊，什么都看不清。 　　“怎么了？”一边游过去，我问道。 　　“鲨鱼？太好了！小心点，那些该死的鸟……靠，差点咬到！” 　　“鸟？什么鸟？”我很奇怪。 　　什么东西来到头顶上，抬头一看，是一片闪着绿光的黑色羽毛。眼前出现一双趾间连着肉膜的脚爪，然后，是扁长的鸟嘴。 　　“鸬鹚！也叫鱼鹰！”大头鱼说。

迷糊 · 发表于 2004-12-12 21:02:00

鱼的故事正传
第四章鱼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张扁长的鸟嘴已经把我拦腰夹住，提出了水面。不过因为我的皮肤实在是太滑，现在更是还有一层那种奇怪的粘液，想叼住我真得很困难。那只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调整长嘴的角度，好咬得更紧一些。很奇怪，一般来说这时候它把我吞下去不是更好？虽然它是绝对没法消化我的……

　　终于，我所热烈盼望的时刻来临了：那只鸟终于被折磨得受不了，愤怒的它将长嘴划了一个弧线，我就被抛起到空中。当我落下来的时候，下面张开的鸟嘴已经等候多时了。眼前一黑，看来这次是准确无误，我被吞下去了……呵呵，你就等着开膛吧！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忽然一个急刹车，我的身体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就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停住在那里。怎么了？周围的食道传来一阵痛苦的抽搐，看来这只鸟比我还惨。下一刻，我感到什么东西将它提了起来，捏在脖子上使劲一挤，我就被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怪鱼？”是人类！

　　“别管了，快干活！”另一个比较苍老的人类声音粗暴地说。

　　先前那个声音不再说什么，我只能听到周围传来那些水鸟聒噪的叫声。看来在空气中也不是没好处，起码听到的声音就多了不少，不过因为空气的折光度比水小得多，我过了一会才适应过来，看清楚周围的状况。

　　现在我是在一个竹筐里，已经装满了鱼。看来他们被抓来的时间不是很长，都还在张着嘴拼命喘气，两鳃一张一合的，露出里面鲜红色的内鳃。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不停的呼吸，却不知道这样只会增加死亡时的痛苦……不过我也无能为力。与他们不同，我的鳃的构造能很有效地保持水分，所以在空气中待很久。

　　“这条大！”随着那个人类兴奋的声音，又一只鸟被提了过来，嘴里含着一尾大概一尺长的鱼。我看到它的脖子被什么绳子一类的东西拴着，怪不得刚才我被卡住了！

　　“砰！”一阵剧烈的震动从身下传来，我感到周围晃个不停。

　　“怎么回事？！”较老的人类有点惊慌。

　　“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撞我们的筏子！”这个更是慌张失措。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恐龙鱼发飙了！不过她好像还没出全力，不然这“筏子”恐怕已经变成两截了……

　　“砰！”又是一下，这次晃动得更厉害。“砰！”终于，筏子受不了这么折腾，翻了。我所在的竹筐当然也随着倒下，数百条鱼在水中轰然散开，惊惶失措地四散奔逃，引来了大群鱼鹰。不过现在没有人夺走它们嘴中的鱼，又咽不下去，只好这么叼着。很快，所有的鱼鹰嘴里都有一条鱼，不能再抓鱼了。

　　水下最深处，我们四条与众不同的鱼聚在一起。与上面的喧嚣不同，这里依旧安静。

　　“咱们走吧！”对多管闲事，恐龙鱼是兴致缺缺。毕竟那些鱼鹰捉鱼只是生存的本能，就算是那些人类捕鱼，也是自然界循环的一部分而已。鱼类处在食物链底层这个事实并不是我们几个、甚至我们这一群所有的鱼能够改变的……关于这一点我们早有共识：顺其自然，不去干涉。

　　“等等。”火鹤鱼忽然说，我们都奇怪地看着她。

　　火鹤鱼继续说道：“它们想要自由！”

　　“它们？谁？”大头鱼问道。这家伙本身就是一个超级化工厂，可以高速制造哪怕是最复杂的化合物。

　　火鹤鱼回答：“那些鱼鹰！我听到它们在这样说！”

　　“哦，不关我们的事。”恐龙鱼说，没有任何感情。也是，对那些鱼鹰，只要是鱼就不会有什么好感！特别是刚才还在那长嘴里呆了一会的我。“就是啊，理它们干嘛？我们还是赶快走吧！”我说。

　　“他们说想离开这个地方！”火鹤鱼不理我们，继续说道。

　　“那又怎么样？”恐龙鱼奇怪地问道。

　　“我认为应该帮它们！”火鹤鱼很激动。

　　我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身为一条鱼竟然想去帮鱼鹰？！太拽了吧？难道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脑子摔坏了？

　　“记得我们在那个水槽里的时候吗？我想你们应该理解这种对自由的渴望。”好像在人类中有这么一种说法：文学让人产生激情，看来对鱼也适用……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那种失去自由的日子真的不好受。

　　恐龙鱼也不再说话，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才说：“好吧，我不反对。但是，我也不帮忙。”

　　“不用。”说着，火鹤鱼转向我，不好的预感……“鲨鱼！”

　　“到！”

　　“你来帮我！” 果然！没办法，天生做苦力的命……

　　“那我要做什么呢？”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希望不是给那些鱼鹰提供一顿餐前甜点。

　　“你不是常常夸耀自己的速度和攻击的准确性吗？”

　　我反对：“我没说过，是其他鱼说的！”

　　“一样。”火鹤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我想让你去咬断它们脖子上那些绳子。怎么样，能办到吗？”

　　我想了想：“如果是在水里，问题不大。可现在那些家伙全都竖着脖子！总不能让我练跳水吧？！”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会告诉它们低下头把脖子浸到水里。不过……你自己小心。”这才象话，谁知道那些水鸟的信用怎么样？而且，它们是不是真的听懂也有待研究。

　　不过过程却出奇得顺利。那些鱼鹰真的很听话，我没用多久就把所有的绳子咬断，除了因为勒得太紧扯下不少黑色的鸟毛，没有什么大的失误，这种准确性让我都佩服我自己了。等那两个人类将筏子翻过来爬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鱼鹰全部飞了起来，在他们头上盘旋两圈，将不少排遗排泻物倾倒在他们脸上后才飞走，消失在远处的天空。

　　水下，我们颇为欣赏地看着这一幕。是啊，自由，这正是我们同样渴望过的。

　　“它们以后会怎样？”大头鱼问。

　　我回答：“谁知道？饿死，被杀死都有可能，还可能再被抓回来。”

　　“那它们自由有意义吗？”大头鱼很迷惑的样子。

　　“至少，”火鹤鱼说，“它们会记得什么是自由，永远。”

　　“我们该走了，前面的伙伴还等着我们呢！”恐龙鱼催促道，说着先游走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是自由的……我想。
 
[全文完]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2-12 21:04:48编辑过]

牧鱼 · 发表于 2004-12-12 21:11:00

哎，都是过程－－－过程！结果呢？就是过程终了啦！

钓狂 · 发表于 2004-12-16 20:52:00

看的正过瘾呢，还有吗？

不想白板 · 发表于 2004-12-17 21:09:00

顶。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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