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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align=left> 每当看到《中国钓鱼》封面“中国钓鱼”四个苍劲有力的正楷大字,就想起84年8月杂志筹备创刊时,应国家体委之请,徐向前元帅欣然泼墨挥毫书写刊名。十几年来,这四个大字鼓励着全体编辑记者前进,使《中国钓鱼》从无到有,从弱到强,如今已成为具权威性、指导性的杂志、千万钓手的知心朋友。时值金秋,喜逢百期,硕果累累,可喜可贺。
元帅愿赐“中国钓鱼”丹青宝墨,当有缘由:元帅自幼习文爱武,对体育运动十分爱好。战争结束后,元帅常年喜好舞剑,对太极拳、台球、游泳、体操也常有操练,还是一名垂钓高手。他关心体育运动,碰见贺帅总问:“你这个球头,最近有什么好消息吗?”?
去柳荫街帅府采访,院落颇大,花木扶疏,杨柳树上偶有雀鸟鸣叫,树叶随风飘落在当年备战时所修的拱形防空洞上,青草有些泛黄。元帅走了,偌大的庭院略显寂寥。
随着元帅秘书和家人引导,我进入元帅内室。一楼陈设如旧,元帅生前根本不让换任何新家具,粉刷修缮也是严格禁止的。元帅不过15平米的卧室,还是文革前老样子,只是大木床上盖着一个昼夜都不揭开的白色床罩,小床头柜上有一绿色灯罩的老式台灯,除了几架马列、毛选、邓选和各种古近代军事书籍外,几乎没有任何奢华之物,倒是墙壁上高悬的元帅手书“人民公仆”格外醒目。我不由肃然起敬——这就是元帅一生的自我写照啊!?
上二楼,拜见帅夫人黄杰,她忙起身招呼并让护士沏茶让座。帅夫人今年87,青衫布裤千层布履,手拄藤杖,态度和蔼可亲,很是朴素。我无意中拨弄了一下老人轻巧的手杖,“这是你徐伯伯送给我的——”稍倾,帅夫人又道:“是他亲手做的,我已经用了30多年了。”我忙细看:这是一根百年老藤,深褐色、明显起伏的纹棱十分坚硬;杖尾有一防滑橡胶套,是徐帅亲自安上的;杖头弯曲处是徐帅亲自用炉火烤成的;尤其是手把之处细密扎缠了黄色藤皮,严丝合缝,手感舒适。如不亲眼所见,不亲耳听帅夫人
叙说,谁能相信这竟出自大元帅之手!我们只知元帅是统雄兵,善打硬仗恶仗的著名将帅,还知36年秋率红四方面军四渡黄河,浴血激战河西走廊4个多月,在衣单草履、人困马乏、既无粮草又无救兵的情况下,与兵强马壮的马匪激战,硬是死里杀出一条生路的泣鬼神、暗日月的悲壮历程,却不知元帅还是这样一位能工巧匠!后来又见到徐帅的儿子,现已是我军少将的徐晓岩。他告诉我:“爸爸生前总有一个工具箱和针线包,东西坏了自己动手修理,他自己织毛衣、补衣服,勤俭极了。几乎每次发军服都上交。我
们的扣子都是他亲手缝的,结实极了,扣损坏了半个,那半个还牢固地附在原处呢!”?
提起钓鱼,帅夫人和徐将军都显得很兴奋。徐帅战争年代身上多处挂彩负伤,解放后工作之余休养锻炼的主要手段就是到青山绿水间去垂钓。他垂钓时从不要求当地军政干部陪伴,轻车简行,决不扰民,从不愿意给对方增加额外的负担。他的钓具有几副:有贺龙元帅赠送的,也有购买的,但最常用和顺手的则是他自己加工制作的一副南方竹竿。帅夫人和警卫员拿出这副竿子,是一根完整的坚韧竹子。梢子至今弹力很好,尾部虽整修和磨得很光滑,仍可看出竹根显露的毛根状。夫人和将军说,这副钓具除了鱼钩外都是元帅亲手制作的,就连铅坠也是元帅用牙膏皮烧化后浇到模子里做成的,为了看清楚他用乒乓球做浮漂。?
那天从帅夫人楼上下来后,秘书和警卫人员还专门打开大院的后门,锁已上锈。元帅走后,夫人年迈,晓岩将军整天在机关忙碌,已很少有人再走此门。门外青草茵茵,门前数米即是著名的城中之水什刹海的后海,碧波涌起涟漪无数,夕阳下的水面银光闪烁。除了文化大革命动乱时期,徐元帅有时约上住得不远的叶元帅,两位老战友边垂钓,边议论着军队、国家大事,交换着意见。如今两位元帅先后辞世,见此景物不由更加思念两位伟人!
帅夫人、徐将军和随从人员讲,记忆中元帅钓的最大的鱼是粉碎了祸国秧民的“四人帮”后,元帅心情越来越畅快,于80年代初在武汉东湖钓到的一条特大鱼。
东湖位于武昌东部,难得闹市中有如此一汪清水碧波。这个自然湖泊方圆竟有30多平方公里之大,又难得湖岸曲折,形态万状,水面最宽处有8公里之余,岬湾交错,岸线长达50余公里,实是鱼虾之乡,更是大鱼巨鳖出没之地,这在全国城市中罕见。难怪主席多次居住东湖之畔,数次在荆江大地畅游长江,并留下了“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等神奇之笔的千古绝唱。
徐帅那年钓大鱼时值暮春,东湖梅园百亩梅花虽雪海香涛已谢,但四周树木葱茏、桃红柳绿、海棠含笑、芍药雍容、棕榈迎招、月季嗔娇、姹紫嫣红,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徐帅早餐后,迎着明媚春光来到一排挺拔的杉树前远眺,空气十分清新,远处茫茫磨山如黛,水天连成一线,不远处成群的白色鸥鸟、候鸟和野鸭,在空中水面翔游嬉戏。
徐帅对夫人讲:“怪不得唐人王勃写下千古绝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知道吧,这就叫‘水天一色’尽风光呢!”他舒展了一下1.80米的高大身驱,下令道:“这里景致太好了,就在这里下竿。”早有警卫参谋拿来了徐帅亲自加工好的用粗面粉、玉米面、喷些曲酒、掺进南方芝麻渣子反复揉和的鱼食。徐帅很有信心:“此等香饵不信大鱼不咬!”警卫员让徐帅先在他自制的小木椅上坐停当,就甩开膀子用那把徐帅自制的“海竿”把这粗线单只大钩裹紧的香饵团带着涂有红色的乒乓球漂抛出20多
米,然后交到徐帅手中;又忙给帅夫人上饵、甩钩。见两位老人安祥地盯着漂子,他才开始安装自己的钓具。?
9点多钟,帅夫人的漂下沉梢点头,帅夫人忙扯起,徐帅微微一笑:“有了,倒叫你先开竿了!”果然不假,轮子摇起,中间略有来回,警卫员用网抄起,丢在青草地上,那鱼左蹦右跳,迎着波光,银鳞闪耀。徐帅笑道:“是条小鳊鱼,毛主席喜欢吃的就是这种鱼,也就是武昌鱼,肉嫩味鲜,闻名遐迩啊!”老帅一边讲着,一边目不转晴的盯着那红色的乒乓球。转眼40分钟过去了,只见浮球上下微动,警卫员忙说:“首长您哪儿有情况,拉一下吧!”徐帅不屑一顾,胸有成竹地说:“都是些小鱼在闹,不要它!”。
又过了一袋烟的功夫,乒乓球浮出不动了,徐帅说:“没食了!”自己摇起。须臾,赤裸的大黑钩在眼前晃动,徐帅说:“这是叶帅送给我的日本钩,几十斤的鱼钓得起!”“是啊,首长亲自捆的,万勿一失”。警卫员忙重新上好鱼食,正要抛出,“这一竿我自己来甩!”。徐帅战争中中弹后开过刀,如今已高龄,警卫员知道首长不太利索,忙拉徐帅站起。徐帅站定极目远眺:山光水色尽收眼底,青苍的磨山重叠起伏,东湖碧水波光粼粼,祖国山河如此多娇,这东湖真比西湖另有一种内在的力量和韵味。作为职业军人一辈子出入枪林弹雨,九死一生,就更爱我们秀美的祖国!警卫员看着首长还在沉思,就说:首长快抛出吧。“是啊,是啊。”徐帅深深呼吸了一下这甜美的空气,抛了出去。
这“弹着点”和刚才不差半尺,真是一位掷弹高手呢!日头高照,暖和多了。元帅解开了风衣扣子。帅夫人也觉热了,正在脱去外套,只见浮子栽下的瞬间,水下鱼儿已把竿子拖下水,竿子在水面上如离弦之箭,划破碧水驶向远处。徐帅哈哈一笑:“常备不懈啊,你稍有麻痹‘敌人’就会钻空子呢!”好在管理处已备小舟,战士和管理人员忙驾舟去追,徐帅摆手示意让他们靠左岸划,不要惊吓了他阵地中的猎物。?
这时,只见徐帅的红色乒乓球浮子上顶了一下又稳稳坠入水中。徐帅看得真切,忙发力挑竿,并迅速抖动腕子,立刻感到下面沉甸甸的,收线再拉,似钩挂底一般,徐帅不敢怠慢,左右牵引,那水中物早沉不住气了,急急忙忙向湖中远方奔逃。徐帅心中有数,知道“大家伙”到底是撞到本帅枪口上了,放线与之周旋,警卫员扔下钓竿跑来助威。“首长我先顶一阵吧。”“也好!”元帅下令指挥:“收线!往左拉!”“放线往右扯!”警卫员遵令在湖面上横8字遛鱼。这莽撞之物在水中平时畅游得意、浅翔高跃,
岂不知今日中了元帅的埋伏,苦于钢钩穿唇,难以挣脱。大约遛了40分钟,元帅下令:“收线!”并脱下风衣,接过“武器”自己边遛边收,在距岸边15米处,这家伙开始不由自主时而露出青黑色脊背,时而翻滚露出白色鱼肚。离岸只有数米了,元帅吩咐拿抄网。鱼最怕的是人和网,见到这两样,就马上回头逃逸。所以此番虽已精疲力竭,但见人声阵阵,夺命的抄网摇来晃去,大家伙拚尽最后力量猛回首,妄图嘴破逃命。元帅紧扯不放,最后把鱼扯到岸边,已隐在水中的抄网将大鱼的三分之二抄进网中,这时大家
才看清是条带须的巨鲤,伸出网外的鱼尾来回抽打,两三个人捺不住,只好借着岸边连拖带拉擒上岸来。这巨鲤足有1米多长、背腹宽阔、双鳃阖动、左抽右打、来回翻滚,全身沾满了草叶与尘土。元帅下令:“捆好,上称。”早有军士扛来大枰,一称正好32斤。正欢跃之时,小舟也把帅夫人的鱼竿追回,钩上还带着一尾七、八斤的武昌鱼。时近正午,军士抬上大鱼,提上小鱼,跟着双丰收的元帅夫妇,收兵回营。
元帅返回住宅仍兴奋不已,到厨房观看厨师和助手砍杀还在垂死挣扎的巨鲤,并吩咐:“黄杰钓的那条小武昌赶快送给刚到东湖来休养的薄一波同志,这位山西老乡文化大革命受苦最多,让他补养补养身体。这条大鱼除了鱼头给我熬汤喝,其余全部送给咱们警卫排小伙子们改善生活!”军士们齐声笑答:“谢谢首长!”元帅又拾起几片状如银元一般的鱼鳞,拿回书屋,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更是一番胜战后的喜悦之情溢满心间!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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