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我根本就是一头撞进去的。
自从在紫竹院里收获的几块白板,俺对黑大坑和手竿也就意味阑珊了。没什么意思了。翻箱倒柜的找出一把太平洋的短截3M的手海,一把狼王的轮子,缠上3.0的大线,水怪,外加一盆鲢鱼窝料。骑上新购置的电动车,直奔西海。
紫竹桥,白石桥,西直门,新街口。我竟然找不到西海了。十来年的光景,变化太大了,顺峰海鲜城估计是垮掉了,连新街口电影院都没有了。最后,终于找到了积水潭医院,隐约记得能从胡同里杀过去。可惜,现而今的胡同,哪里还有从前的影子?
吃了一碗华天的面茶,滋味如同锯末一般,又点了馄饨侯的馄饨,唉,连片汤都不如啊!long sigh!!!!心情大坏!!
就这样,信马由缰的穿行在各种翻新和做旧的四合院子的胡同里。可是,刚刚拐过一个弯,西海猛然就跳了出来,刚刚还是灰墙碧瓦,瞬间,我就撞进了西海,不是走,不是寻,而是撞,绝对的视觉冲击。大片的湖水,闪着光。
天棚,鱼缸,石榴树;姥爷,肥狗,胖丫头。
海竿,我是会玩的。把水怪里填满的又酸又臭的鱼饵,钩子全挂好,然后,一把甩出去,然后收线,拧开泄力钮。拴好了铃铛。再然后,就是咖啡+烟斗了。
西海的水和紫竹院的水是不一样的。紫竹院的水是秀美的。亭台小筑的感觉。西海则是沉静的,波澜不惊的沉静。偶尔秋风扫过,树叶凋零。西海也就忧伤起来了。
前几日,和朋友去了趟老舍故居,在东城区灯市口西街丰富胡同19号,叫丹柿小院,驻足留言簿,发现一位朋友的流言----“平静而忧伤”。说的没错,这便是老舍先生了。他1966年自沉西海了,这种人文圣手,连自己的归宿地,也一定是自己最喜欢的。从灯市口徒步走到西海,走的不近呢。没错,这也就是西海了。今天,我便是来寻这“平静而忧伤”的。
中国近代,曾有三位人文大家,最终走向了自溺。
第一位,《猛回头》的作者陈天华,1905年,在日本《蹈海》。陈天华有诗人的情怀,所以,唯有大海才能容纳。这可以理解。
第二位,国学大师王国维。1927年自沉昆明湖鱼藻轩。据传,王大师当天早上,向人借了5块钱,坐人力车到达昆明湖,然后自溺。但为什么要自溺昆明湖,实在无解。
录一段,先生遗书,以供参考。
“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事变,义无再辱。我死后当草草棺殓,即行藁葬于清华茔地。汝等不能南归,亦可暂移城内居住。汝兄亦不必奔丧,因道路不通,渠又不曾出门故也。书籍可托陈吴二先生处理。家人自有人料理,必不至于不能南归。我虽无财产分文遗汝等,然苟谨慎勤俭,亦必不至饿死也。——五月初二日父字” 学惯中西的大师,连自己死后的计划,也安排的这么有理性。康德的弟子啊。
1966年8月23号,老舍和荀慧生一起被红卫平批斗,殴打。当天晚上,最终选择自溺西海---当时叫太平湖。
斯人已逝
西海空余
相濡以道义
相忘于江湖
人终归是要回归到平静与忧伤的,这不是一种逃避,这是一种情怀。
一夜秋风起
万木肃杀来
平生多起落
平静小忧伤
西海,我来过了。
秋风肃杀,著文以记
2013,10,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