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之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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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生日。我父亲也生日。我们爷俩的生日是同月同日。
爷俩都是钓鱼迷。
感慨万千。今天,我已经满27周岁了,算算有记载的“正式钓龄”,也已经16年了。何为“正式钓龄”?那得先有非正式的,非正式转正式,恩,电影来了。老电影,黑白的……
27年前的今天,一个婴儿呱呱坠地,他父亲当天也是自己生日,喝多了,搂着树傻笑……
几年后,孩子越长越大,喜欢画画,尤其喜欢画鱼;再大些爱上了养鱼,父亲领着孩子去养金鱼的专业户那里买金鱼,孩子自己养的鱼产卵了,生了一大缸小鱼,父亲也高兴地笑……
再后来,孩子总喜欢往家附近的坑里跑,找来旧窗纱让母亲缝成小网,找来空罐头瓶绑上绳子——都是用来捞小鱼的。
终于,孩子开始琢磨钓鱼了。
父亲开了个书屋,售书,租书。
孩子看到书屋有一本《钓鱼技艺》,放了很久了,无人问津,于是偷偷拿回了家。
看了书,自己就想试。专门偷母亲的小号绣花针,在自己的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把蜡点着,把针烧红,用尖嘴钳子弯了,还得淬下火,钩子有了;把家里的扫院子的扫帚,拣出最长、最直的竹稍,偷偷抽出来,渔杆有了;把母亲的缝鞋底的棉绳,一分为二,渔线有了;找来高粱尖,鱼漂有了。都齐活了。挖点蚯蚓,这个孩子就
能在礼拜天找到整整一天的钓鱼乐趣。根据从书上看的知识,他也学会了,从家里偷偷拿点白面,拿水和了,抓出面筋,再和点香油,用来当鱼饵。当然,孩子钓到的都是麦穗,这已经够他高兴了,他还没10岁呢!
时间,又一点点过去了一些,县城有一个文体店有买渔具的了,只有小鱼钩,和塑料浮漂,一把一把的白色鱼线还有小铅坠——圆的,中间有个槽的那种。孩子已经开始用塑料浮漂了。
又过了两年,孩子12岁,他要升初一了。刚放暑假,电视里中央台正在演一个系列节目,讲台钓的。他以前已经已经知道所谓的“调漂”了,在家里的水缸里,往线上夹铅坠,绑保险丝,直到漂子没到水底,就算好了。十几年后,他才知道这叫“跑铅”。看了电视节目,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什么都没有,只能自己做,照葫
芦画瓢,反正他也知道了基本道理,就是“悬坠”。好说,拿来曲别针,拉直了,按照电视上的形状自己弯个铅皮坠,往上面缠铅丝,在水缸里,一点一点的试,试到漂子的尖在水面上似露似没——十几年后,他才知道那叫“调平水”。
孩子朋友很多,有一个小伙伴送给他一根三节插节的竹制鱼竿,黑漆的,那是真正的钓杆,孩子拿着这个杆子,兴奋的一晚上未眠。
终于,在以后的岁月里,他认为能作为非正式钓鱼和“正式钓鱼”的分水岭的一天到来了。
还是那一年,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本地一个老野塘子边上,一伙中年人和老头子在钓鱼,孩子和一个小伙伴一起去了那里,带着那根插节杆,用自己做的悬坠,下杆。酒泡的小米打了点窝子,就用蚯蚓开始钓,突然,浮漂一个有力的下顿;——当然,那时候没有“下顿”这个概念——一条半斤左右的金黄色鲫鱼被他请了上来,一伙老头子口瞪目呆,过来纷纷看孩子的家当,议论纷纷,议论的结果是让孩子回家拿5块钱——塘子里的鱼是大伙凑钱放的鱼苗,孩子在这里钓鱼,就等于“入会”,入会就得“掏钱”。孩子飞跑到他叔叔的门市(门市离那里很近)要了5块钱给了他们,继续沉浸在兴奋之中。鱼,往那里放呢?孩子不算笨,拿钱的时候要了个小塑料袋,把鱼装到了塑料袋里。剩下的时间,简直没有心思钓鱼了,手里捧着塑料袋不停把玩,乐极生悲的时候来了,鱼在袋里一个拼命地挣扎,用鱼鳍刺破了袋子,一蹦到了岸边,孩子还没有反映过来,鱼已经重获自由。剩下的只有两个孩子在岸边口瞪目呆……
孩子,已经可以称为少年了。
少年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书,自己窝到屋子里看书,和钓鱼。父亲为了孩子的钓鱼,没有少生气,一来气,就是“我急了把你的鱼杆给你撅了……”
还是这个夏天,过了些时日,少年听别人说离家有5、6里地的一个纺织集团的生活区后面有一个大坑,能钓鱼,想去。父亲知道了,不放心让少年自己去,于是在一个周日的早晨,父子俩结伴出发了。
还是那一套装备。父子俩人守在水边一个早晨,轮流用手拿着杆子。在父亲拿着杆子的时候,一个“黑漂”——当然,还是那样,当时谁也不知道什么叫“黑漂”——父亲硬是用竹杆挑起了一条将近一斤的鲤鱼!
这个夏天,孩子和父亲都沉浸在这个大水塘,快乐着……
有了父亲当“后盾”,孩子的钓鱼装备也丰富了起来,父亲托熟人从省城买来了“文登”的5米4玻璃钢渔杆,那时侯的渔杆,也竟然是长节的,和现在的竞技渔杆一样长。父亲也常常用出差的机会,带回来很多关于钓鱼的小玩意……
1993年,就这样过去了。
1994年的时候,城里的东关村有个塘子,村里一些喜欢钓鱼的人每人凑了50块钱,买了不少半大鱼放到了里面,父亲也“入会”了。94年的夏天,父子在这里快乐了一个夏天。
孩子的脾气很好强。
95年的秋天,当时已经快近中秋。有一个厂子后面的鱼塘,离家有7、8里地,父子一起去那里钓鱼了。当天钓鱼的人不少。很多本地的高手。那个塘子很多大鱼,大多是5斤以上的草鱼。几乎每个人都能钓住,就看能不能溜上来。当天就出了好几条,只要谁钓住大鱼了,全坑有超过半数的人都跑去围着他看钓住大鱼溜大鱼的盛景。当天,少年跑了一条大鱼,杆子都没有抬起来,线就断了。
从这天开始,少年和大鱼铆上了劲。每个礼拜六,礼拜天两天,必定在这个塘子守两天,有时候和父亲一起,父亲有事情就是他自己。他跟别人一样用的是单钩,打点窝子,蛴螬做饵,一天下来蛴螬都不带破损的。起早摸黑,批星戴月,每天只带一杯水。
守了一个多月,天气转凉了。父亲都开始劝说儿子不要犯傻了。儿子不听,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别人能钓住我就不能?
终于在农历10月的一个中午,少年自己连上两尾草鱼,一条四斤九,一条五斤七,这一天破天荒地过中午就回家了。还没进家门,就在胡同高喊,“爸爸,快拿大盆!我钓住大的了……”。
96年到了。
儿子初中毕业。中考过后是最自由的时光,刚考完,儿子就和最要好的一个朋友约好,俩人去省城“闯闯”,独自去买东西,少年的朋
友也喜欢养观赏鱼,于是,每人揣了百十来块钱,一大早就出发了。俩人花干了所有的钱,少年只留了回来的长途车票钱、和一块钱的市内公交钱,他朋友忘了留公交钱,结果为一块钱俩人在车站犯愁了,还幸亏一个好心老乡帮了一块钱的忙……
少年自己买回了一根“东野”五米四手杆。
暑假,少年去远在两百多里外的市里的姨家住了半个月。就在这半个月中,罕见的洪水来了。
刚通车,儿子就回去,带着从市里买的些鱼漂鱼饵和父亲重逢了。儿子带回了夜光漂,于是父子有了第一次夜钓。
夜钓的时候,爷俩聊天,父亲突然想起来,就跟儿子说:“洪水退后的干河道的窑坑里应该鱼很多,咱们去试试?”,儿子当然欣喜雀跃。俩人于是收杆,回家。
第二天一早,俩人就出发了,不知道去哪,就顺着有河道的公路骑车走,父亲载着儿子,走啊走,走了十几里地,看到了一座桥,桥西边有一片水,水边有灯光,隐约看来是有人钓鱼。爷俩一嘀咕,就这里了!
这是早已经干涸的一条河里的窑坑,洪水退后,水留在了这里,边上都是本村里的人在钓鱼。俩人用酒泡麦仁打了窝子,用面包虫和小蛴螬钓。父亲把五米四的新杆子让给儿子用,儿子那里鲤鱼就跟疯了一样,鱼漂都是没有任何前兆就黑漂,一条接一条,看来鱼被洪水长途跋涉的冲下来,已经饿坏了。本村的人都围了上来观看,七嘴八舌开始评论。他们的钩子连底都不挨,很少能钓到鱼。有人开始眼红了。“不能再钓了哦,这里的鱼都是我们村的!”,父亲本来打算和儿子钓一早上就去上班,儿子自己接着钓。结果一看架势不敢把儿子自己留在这里了。于是父子俩收兵,快乐了一个早晨。
没有超过三天,城里钓鱼的都骑摩托来这里了,也没人去说鱼是他们村的了。当然,父子俩是探路者,消息也是他俩传回去的。秋天这里还出过20来斤的大草鱼呢。
这年,从夏天到秋天,爷俩可算钓好了。骑自行车跑过40多里外的地方去,终于,在秋天,父亲买了辆家里的第一辆摩托。
儿子上了高中,这年以后,钓鱼也越来越少了。除了功课,还迷上了电脑,每天沉浸在电脑书籍里。
几年后,儿子毕业了,已经成了小伙子了。父亲从中年人,也慢慢变老了。
儿子自己做生意,奔波、娶妻、生子;钓鱼也停歇了多年。
儿子的生意稍微稳定些许以后,父子俩又结伴上阵了。这时候摩托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有的经济宽裕的钓友已经有车了。父子俩和钓友开车结伴去水库也成为了现实。
07年,儿子有了自己的车。可天有不测风云,这年夏天,平时体壮如牛的父亲病了。脑梗死,留下的后遗症是说话费力。手脚也不如以前利索了,最大的后遗症是心态变了。总爱唠叨,爱抱怨——父亲一生就是工薪阶层,也不是争强好胜的脾气,病倒以后,又对于这个商品社会的很多很多事情开始看不惯,而且开始总是抱怨自己人生很失败,一家人总是劝,可总是没有办法。
也只有在水边,父亲沉浸于水色之中,还能回到以往的爽朗心情。
于是儿子在天好的时候,就常常开车拉父亲去钓鱼。
今天是儿子和父亲的生日。儿子给父亲买了一整套新装备。把父亲高兴地合不住嘴了。席间,大家都让父亲尽量高兴。
“把你的老装备都处理了吧,多钓鱼,人无所谓成功与失败,自己的幸福在自己心中,只要你高兴,就是你和我们最大的成功!”儿子对父亲说,并且,和父亲共同为生日,干杯!
明天,儿子要去参加钓鱼比赛了,父亲也发言了,“祝你明天拿到名次!”
名次,无所谓了。高兴就好。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
后记:今天,是父亲和我的生日。昨天晚上就在心里产生这些思绪了,今天写上来——2009年4月30日
后续:5.1比赛,没有让老爸失望,获得了第6名....这篇文章也在一个论坛5月份的征文活动中获得了第一名,得到了一套钓鱼王浮漂的奖品.5月,虽然没有钓过几次,也没钓住多少鱼,但心情是丰收的,但愿继续丰收到月底30日的比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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