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王八的经历[转载]

老鱼夫

陆军

　　 严格地讲，第一只王八不是钓上来的，是我用钩钩上来的。
　　1961年暑假，我们兄妹三人到广州“珠江游泳场”游泳、钓鱼。“珠江游泳场”位于广州康乐村，当时是广州市三大江水游泳场之一。
　　“珠江游泳场”里，除了临江几个游泳场外，还有一个标准的50米训练池。训练池的水是通过水闸在珠江涨潮的时候把江水放进来；然后关闸保持水位稳定，专门供运动员使用，一般游客是不能到这里游泳的。
　　那天，我和我哥自己用竹竿和丝线做的钓具钓的是我们心爱的蓝刀鱼，收获一般；偶尔有几条“红眼鲟”和“鸡泡鱼”，长大后我才知道那其实就是河豚。现在仔细回忆起来，60年代的珠江的水质是何等的好！
　　妹妹跟我们去，是为了抓螃蟹玩。她发现在抽水训练池的闸口里有个“怪家伙”。我们一看，是个一斤左右的王八（广东人对中华鳖叫水鱼，我们叫王八），肯定是开闸时顺水爬进来被困住的。父母是北方人，我们家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我只知道王八和乌龟的区别是在于壳的软、硬之分，而且听别人说王八咬人很厉害；一旦咬住你的手就不会放口——除了天上打雷的时候。我和哥哥虽然怕它咬，但看着它困在一平方的闸口里成了“闸中之鳖”，心里又十分兴奋，很想把它抓上来。于是我们把两根鱼竿伸下去，不断地上下提拉，果然其中有一个钩钩住了它的裙边，被我们“钓”了上来！由于怕被它咬，就用游泳裤堵住了它的头，把鱼钩穿过尾巴的裙边，磨断鱼丝提了起来。在回来的渡船上，惹来一遍羡慕的眼光，出尽了一次风头！
　　 回到家，没人敢杀，也不会做。最后，还是我父亲亲自把它杀了红烧。在那个过苦日子的年代居然能吃上王八，无疑就比现在吃上龙虾还高级！可除了父亲，我们和母亲没有一个人敢吃。
　　 1966年8月，我陪父亲去温泉疗养院疗养，我住在温泉派出所。一个炎热的中午，我到温泉大桥脚去钓鱼，当时流溪河里有许多斤把重的鲫鱼。我用单钩挂上半条直径电话线般粗的蚯蚓，在树阴下等了半天。因为钩大线粗天又热，除了小虾小鱼捣乱外，一无所获。在我刚想走人的时候，发现用高粱杆做的浮漂慢慢地沉了下去，一提竿，象是挂住什么东西似地很沉，但我觉得不象是鱼，因为没有挣扎感。当时的鱼钩和鱼丝都特别珍贵，我只好慢慢地用手拉住鱼丝缓缓地往岸上拽，当挂住的东西露出水面我一看，象是广东人家常用的“沙煲盖”！我心那个气就别提了。再往岸边拉，突然发现那个“沙煲盖”会动！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茶褐色背盖的王八！（后来我才知道中华鳖的壳背颜色基本有两种：青灰色和茶褐色）宽约有15公分、长约有20多公分，重量估计有一斤多。当然，这只王八我就给了所长叔叔，它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这次是我第一次真正用蚯蚓钓上来的王八。这也使我知道了，王八是吃荤不吃素的。
　　 我转业前部队在湖南衡阳。当地人管王八叫“脚鱼，或甲鱼”。湖南的淡水养殖是出名了的，衡阳郊区有许多鱼塘里都有非人工喂养的王八。农民们视它为害鱼；因为王八吃鱼苗，攻击成鱼，和乌鱼（乌鳢；广东人称生鱼）一样，是鱼塘里的一霸。在秋冬季节，鱼塘干塘的时候，自由市场上经常有卖的，价格也相当便宜。78、79年时，每斤才一、两元钱左右，而且还可以讨价还价。
　　衡阳的夏天是出了名的热，王八经常清早爬出鱼塘乘凉，糊里糊涂地被我们出操的队伍踢翻捡回来加菜的事常有所闻。
　　我们部队卫生所的林所长就有过这种“奇遇”。
　　林所长是广西玉林人，小个儿、体胖。一、三、五早操必排队列最后。跑起来左右摇摆。78年夏天一次出操，一个不小心，一脚踢翻了一块“瓦片”，“瓦片”一翻身是白的。仔细一看，是只王八。所长大喜过望，操也不出了，拎着王八就回家。晚上宰了他女儿养的一只白兔和王八一起炖了一锅，我们几个“老广”提了两瓶二锅头，没管他女儿满脸的深仇大恨，美美地在他家改善了一回，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霸王别兔”。
　　那时，我们部队驻地有三个鱼塘，其中两个因为有修理车辆的污水流入，多年未放鱼苗，已经荒废。1980年夏天，我看见大院的小孩在那两口塘里钓鱼，钩起了我的钓鱼瘾。因为我和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于是就向他们要了一副鱼丝和几个鱼钩，在山上砍了两根山竹，掰了两条高粱扫把杆做浮标，也和他们一起钓鲤鱼。
　　我用的是蚯蚓，他们用的是饭团，结果他们钓到的是鲤鱼，我却钓上来了王八！
　　因为有在温泉的经历，后来我想，王八吃蚯蚓，蚯蚓能吃的话，别的肉也一定吃。以前听说湖南人钓王八是用绣花针当钩，发臭的猪肝当饵，我不绣花，也没办法找臭猪肝，于是我用把猪肉切成小拇指头般大挂在鱼钩上当饵。当时也不懂什么“台钓法”，我用保险丝当坠，一坠到底。王八吃饵一般是突然袭击，看准了一口咬了就走，漂的反映是慢慢地沉下去。现在回想起来，大坠在水底的才会这样。漂黑起竿，水鱼死死咬住不放，我想王八以为是它嘴里的猎物想跑，于是紧紧地被鱼钩钩住，我们那时用的钩有倒刺，鱼丝又粗（4、5号左右）不怕它咬断，王八在水中的挣扎力远远不如鱼，只要它肯吃饵，99%绝跑不了。
　　那年夏天，和我一起在那个塘钓到的王八的人有七八个人，光是我一个人就钓上来大大小小的王八就有十只！小的只有鸡蛋大，肚子还是红色的，估计是孵出壳不久。多数的是在1——2斤以内，最后钓到的是一只大王八，象笔记簿电脑般大小！我怕被它咬，只好脱了衣服把它包起来提回家，回家后，带我儿子的阿婆借了把称一称，足足4斤8两！在水桶里也只能竖着放！后来我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养鱼的老职工说，在湖南许多荒塘多年的王八连续繁殖在小范围水域里的密度大是不奇怪的。我问，它们吃什么呀？老职工告诉我，荒塘里的田螺、小鱼和野生的鲫鱼和遗留下来的鱼每年繁殖时期的鱼卵就是它们的食物。
　　王八的行动比乌龟敏捷，摄食迅猛，和鳄鱼一样，是吞食性两栖爬行类动物。在衡阳夏天闷热的中午，王八喜欢把小鼻子和小眼睛伸出水面，一有风吹草动就下潜，动作相当快。
　　衡阳的冬天，王八冬眠在塘边的泥里，我们在鱼塘干塘挖泥积肥的时候，部队大院的孩子用竹竿沿着塘边不断地一下一下地往下矗，只要听到不是坚实的声音，就可以判断下面不是石头，用锹往下挖，极有可能就挖出一只王八！我真是服了这帮“小把戏”了！想起他们用大便钓鱼的办法，又好气，又好笑。
　　和鳄鱼一样，王八也会在岸边松软多沙的地方产卵，卵象小型乒乓球。大院里的孩子聪明，一到王八产卵的季节就拿着小锹，寻着王八可能产卵的地方找。
　　有一次我见他们在塘边忙乎，问：你们干嘛呢？他们说；在找王八蛋！我忍不住笑了一整天。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突然想：如果换了现在，老百姓问纪检会的同志：你们拿了纳税人的钱干嘛呢？纪检会的同志们会不会也是这么回答呢？
　　 陆军于2003年8月1日
　　 [转载于老渔翁钓鱼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