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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
我说的“猴子”,是我在湖南衡阳当兵时,对部队大院里那帮调皮捣蛋部队干部小孩(男孩)的统称。
1975年前后,我在部队当政工干事的时候,每年学生假期我都负责“看管”这帮孩子。大的初中,小的小学。女孩子还好,男孩就麻烦;我们部队有三个水塘,两小一大;还有一条紧靠家属区的专线铁路;部队营房前面是一条国道(好象是107国道),国道的边上是京广铁路线,营房后面就是著名的湘江。部队首长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就是安全防事故,怕的就是出事故。
对当兵的讲,还要强调注意军民关系——特别是军民的男女关系!对孩子们用不着讲这么深奥的道理,再说,那个时候的孩子发育迟钝,讲了也不一定懂。给他们讲的最多的是别给车压了、别给水淹了;那时的治安没现在复杂,从没听领导说有谁家的孩子别被人拐了去的事儿。其中,特别是暑假期间,对男孩讲的最多的是不许偷偷到塘里、江里“耍水”(湖南人对嬉水的称谓);不许到鱼塘里钓鱼。
当时的衡阳也很奇怪;除了我们十九分部有一个正规的游泳池,全衡阳居然没有一个游泳池、一个游泳场!
夏天,衡阳的热在全国是出了名的,是所谓的“八大火炉”之一;老百姓要“耍水”,一般是到衡阳大桥边的木排上脱了光腚“耍”的。
每年这个时候,我们一帮广州兵就“近水楼台先游泳”了——靠着湘江呀!大院的那帮“猴子”死乞白赖央我们带他们去,我们哪敢呀!虽然他们都不是“独生子女”,可人家家长也不是小孩多到可以随便拿一个出来喂鱼的呀;再说啦,我们也是“偷偷地干活、打枪的不要”的。
于是,一个带头的“大猴子”就带威胁的口吻和我“商量”:你们游泳不带我们可以,我们钓鱼你们也别管!
我实在是太明白他们的意思了;平时他们就隔三差五地在大鱼塘的厕所里用大便钓鱼,被我发现了几次;他们“做贼心虚”,于是就先发制人;以为抓住了我们的小辫,想要挟我。
说实话,我也是打小过来的,我小的时候也喜欢钓鱼,也曾经偷偷地到广州郊区老百姓的西洋菜水田里捞“花手巾”(广州郊区水域里的一种小鱼,外观有点象小罗非鱼,会打架的斗鱼),被老乡抓住送家里来过。
那时侯,还是法家与儒家们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初中学生暑假的作文命题是《孔老二为什么要杀柳下拓》,您说,小孩子懂什么!?电视没有、电影两礼拜一次还是“老三片”。一放假,老师也没时间组织什么郊游呀、什么什么“令营"呀、辅导作业呀——据说老师们大部分是孔老先生的余孽——都被邀请参加学习班去了;要不,我怎么会去管这帮“猴子”呢?
于是;情可赦、理不容——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敢威胁我!
我把大猴子叫过来,我说:大人能干的事,小人不一定能干;我当了爸爸,你能吗?我现在的“军饷”一个月有54块五(当时是小康水平),养老婆孩子,你行吗?你还偷偷在吃爹妈口袋里的劳保,能一样吗?
大“猴子”见我翻了他的老底,脸灰灰的。
大人可以管小人的事,小人不能管大人的事,知道吗?——我乘胜追击。
“大猴子”一副在“管理面前不能人人平等”的冤屈;三十多年过去了的今天,回想起来,我当时也太霸道了,虽然心有旧疚,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也不是我发明的呀。
看见“大猴子”眼眶里委屈、愤怒的眼泪强忍,我的心一下就软了。
好了,你们可以去两个小塘钓鱼——我说:不许到大塘里钓,那是我们自己的鱼塘!
两个小鱼塘是分部留守处的鱼塘。我知道他们准备撤退,已经把鱼捞过三遍了;但一定会有漏网之鱼。——反正猴子们也不是专业的渔民;——我的心眼也不好!
“大猴子”的眼睛一下子发出了绿光:谢谢叔叔!拔腿就要跑。
回来!你们钓鱼可以,要是我发现有人乘机下塘“耍水”的;我饶不了你!
大猴子狡猾地眨了眨眼:“向毛主席保证!”(当时是流行的“酷词”;相当于基督教的“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的意思)——一溜烟地跑了。
在几个漫长的夏天,我们始终和猴子们保持着这样的“默契”:我们到未了也没因为私自游泳被处分过;“猴子们”的家里,也常常有了点鱼腥。
在我负责孩子们假期的几年里,因为没有一个孩子被淹死、被压死、被拐掉;更没有一个猴子当了爸爸的缘故,我多次还受到领导的表扬了呢!
——您说,这荣誉来得多不容易!!!
附件:“猴子们”钓鲤鱼的一个简单的钓法
因为我默许的问题,“猴子们”为了拍我的马屁,告诉了许多他们“偷鱼”的道道;其中钓鲤鱼的办法我觉得可以在这里和《老鱼翁》的朋友们探讨:
“猴子们”的钓法是这样的;
用一块结实的布,把剩饭裹起来,使劲地搓揉,一直把饭揉成饭糊状——可以成团,什么东西也不放,直接捏成小拇指般大小挂在鱼钩上就行!尤其是放在流水口处;只要水里有鲤鱼或者鲫鱼,十拿九稳!
我不知道广州的鲤鱼行不行?我在衡阳试过,真的是一个钓鲤鱼、鲫鱼的好办法!现在我回想;饭搓成米糊、又有饭的香味,在当时的鲤鱼没有吃过先进的各种商业鱼饵的情况下,可能是最好吃的东西——和我们当年在部队能吃上“红烧肉”就是大餐一样!
陆军
2003年9月2日
转载于老渔翁钓鱼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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